春忱神父(二)  ~ 林時晴原著•可仁改編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36 期,1979 年

 

不甘伏櫪

 

經過十餘年清苦的傳教生活,加上瘧疾苦害,楊神父的健康無疑是日走下坡,雷神父也感到楊神父再不宜於過份操勞了。

 

一九二三年,楊神父奉委為無原罪工藝學校訓導主任。對他來說,這是一項最適宜不過的工作,訓導主任同樣也是負有傳教的任務,只是對象不同,而且工作範圍縮小了,必然比較清閒。可惜楊神父都非清閒中人,不久之後,他仗著流行的葡語,漸漸把宗徒工作伸展到澳門的葡人中,同時也參與教區的發展工作,因此他不單在葡人收到豐厚成果,年青有為的楊神父也成為教區中的活躍人物。

 

一九二七年,慈幼會副總會長李嘉堂神父蒞臨中華作特別視察,特准原任母校院長路加士神父 (D. Giuseppe da Silva Lucas) 回國,路神父在華凡五十年,因身體欠佳,於是回歸葡國。遺缺由楊神父右遷,任院長凡四年,及後由溫普仁神父繼任。

 

招置物議

 

楊神父在任職院長期間,由於敢作敢為,因而頗招物議;是時,澳門人口不多,其中的葡國人絕大部份為軍人及共濟會會員,這些葡人,均被人目為不可救藥的壞份子,差不多一切壞事、不合理的事全部是這些人所做的。任誰與這些人來往,都被認為是同流合污,自甘墮落。楊神父卻毫不忌諱地周旋於這些人之間,而且得到他們的信任和尊重,他們稱呼楊神父為若望神父 (Padre Joao),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認為楊神父囫圇頂透,立壞表樣。因而處處與他為難。

 

凡是天主的受造物都有權享受天主的救恩,諾厄的方舟,同樣地、無私地挽救了所有的禽獸;浪子的回頭,不也是得到父親的寬宥麼?在這世界上,任誰都沒有天賦的權力審判他人,因為到了天地終窮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受天父的審判;除非到了最後的時刻,巴拉巴還有悔罪的機會。楊神父就是要把這些迷羊送回羊棧,把他們的靈魂交托到永援之母的手中,尤其是那些病重彌留之際的人,楊神父就使他善領臨終聖事,安逝於心內平安之中。

 

本來,這些行動出自一位傳教士的身上是絕不稀奇的,不幸竟招非議,這是楊神父始料不及,個性爽朗的他只是一笑置之,擇善固執,依然我行我素。

 

一九三一年,楊神父任職期滿,由溫普仁神父 (D. Giovanni Guarona) 接任院長職。

 

美國之行

 

現在,楊春忱神父是無職一身輕了,二十年來的生涯,作客異鄉中的奮鬥,從奮鬥中得來的感受,真是別有一般滋味。經過多年來的瘧疾纏繞,屢醫妄效,身體虛弱。楊神父真的需要一段較長的時間休養,好好地就醫調理;或許改換了地理環境可以使他早沾勿藥。因此長上把他調回國渡假。不久,轉赴美國,寓居奧克蘭市 (Oakland) 一間葡人本堂內,由於是葡國人的本堂,所以他再不甘空閒下來,即時投入工作,周旋於葡人的家庭之間,除了建立友誼關係以外,楊神父更使他們擴大思想的領域,接受天主聖言。

 

要一位視工作為享受的神父安閒下來實不容易。不過,這裡的境況頗異於中國,由生活小節以及居住環境,一切對楊神父都甚熟悉。幸運的是遇上了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竟把他的延年痼疾治癒。

 

鳳棲梧桐

 

美國的生活是舒適安逸的,信仰方面是根基結實的,一切傳教工作對楊神父而言,是應付裕如。回想中國,那裡的信德是那樣地貧瘠、頑固、無知與愚昧…… 但是,那裡有他血汗奮鬥栽下的種子,正開始透露萌芽,軟弱得不禁風雨的嫩芽,…… 二十載寧息於斯,中國使他無限懷念,中國人在他的心裡頭是絕對佔有位置的。

 

楊神父又患病了,患的是思鄉病,思念他的第二個故鄉中國。他急於「回歸」。

 

一九三五年,楊神父重臨中國,被任命為聖安多尼堂主任司鐸。

 

先是,香港西營盤頗有一些葡國人居住,雖然他們不是大有之家,只是中產階級,在信德方面他們卻異常富有,尤其對於聖安多尼,他們更是熱心虔敬,斥資建有聖安多尼堂乙座,雖然細小,卻也非常美觀,由於該區教友人數不多,未能成為本堂,只由教區授權堂治,一若小堂。數年後,港府興建英皇書院,聖安多尼堂適被劃入建築範圍內,由是教區以位於第三街的一幅土地與葡國教友交換,卒之建成聖類斯學校,後來亦交托慈幼會管理,維是今日聖類斯中學校舍,是經過拆卸重建的,當日風貌,已不復觀。

 

聖安多尼堂既然拆卸了,新堂卻非指日可成,其時,由於居住該區的葡藉教友陸續他遷,餘下的只有小數,更由於他們不是豪富,要想重建一所新的聖堂,經濟上是籌措不來的,折衷的辦法就是與聖類斯學校共用小聖堂,讓學生與該區的教友,在同一的聖堂中分享聖祭。

 

聖類斯學校的小堂由於並具兩堂,於是在設置上就頗具特色,中央的祭台繪的是聖類斯像,祭台左方,另立一小祭台,由聖安多尼堂遷來的一尊聖安多尼像,就莊嚴地站立在這祭台上。

 

自一九二七年,慈幼會接辦聖類斯學校以來,一向設有專人負責聖安多尼堂堂務。楊神父抵達香港後,即專任該職。

 

殫遏心力

 

在這細小的堂區,教友少得可憐,想到香山,雖然也有相差不遠,但是畢竟地區廣袤,一個精通粵語的傳教神父,有足夠迴旋之處,最少憑著二十年來與當地人的接觸,楊神父已和他們建立了友誼,但是西營盤是一小地區,雖然聚居的人數不少,卻都抱著「各家自掃門前雪」的心理,不肯接觸外人。聖堂也實在小得可憐,幽暗悶熱,冬天還不怎樣,夏天炎炎往往使參與聖祭的教友認作苦事,雖然,不單是楊神父,任誰都想把聖堂的環境改善過來,但現實的問題卻不是想就能解決的,更不是楊神父的力量可以解決的。

 

楊神父是不甘於現狀的,堂區使他無用武之地,但一位熱心的神父卻受到香港教區神職界的歡迎,很多修會團體聘請他為神師,聽告解,講道理,一位易於接受他人邀請的神父,熱衷於工作的神父,一時東,一時西,生活忙碌得透不過氣來。

 

鞠躬盡瘁

 

一九三九年二月,楊神父從一個公教團體講道歸來,忽覺沾染風寒,初時不以為意,漸而發高燒,骨節疼痛,無時或止,因進聖保祿醫院就診,由於醫生未能明斷病由,治療妄效,乃遷入設備完善的瑪利醫院,屢延名醫診療,未辨症候,雖藥石紛投,未能使楊神父稍有起色,率於同年十月二十日與世長辭,榮歸父家。

 

楊神父熱衷於宗教事業,一切有助於人靈的工作,即知其不易為,不可為亦為之,無非是一貫的方針,順從天主聖神的指引,從歧途中,找尋失落的羊,使他們重歸羊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