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其光主教(二)  ~ 林時晴原著•可仁改編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43 期,1981 年

 

任重致遠

 

由一九零六年至一九二六年以前,慈幼會在中華的傳教事業雖然已由澳門、香山而擴展至韶州代牧區,但中華會省卻未正式成立,初時隸屬葡國會省,而行政各項工作則由雷鳴道神父全權執行,一九二零年,雷神父承委任韶州教區宗座代牧以後,無原罪工藝學校即另委金以義神父任院長,以瓜代雷主教原來的職責。一九二三年,總部長上對於慈幼會在中國的發展頗感滿意,遂將中華區劃歸總會直轄。

 

一九二六年,總會以中華區在人手上已差可足夠,行政亦漸上軌道,是以正式成立中華區直屬會省,首任會長的人選就是耿其光神父。

 

事實上耿神父正好是最適當的人選,他博學多才,精力充沛,目光遠大,熱衰於工作,上任不久即把傳教事業擴大,先而上海,繼而日本,香港而至暹邏。及後日本與暹邏先後脫離中華區而成立會省,但仍經常邀請耿神父到該區巡視。

 

安步當車

 

耿會長喜歡步行,從賀神父處學來的本領,他從來沒有放棄。理由之一固然是賀神父的『見人人見』主義,專走從來沒有洋人,尤其是沒有傳教士走過的道路。理由之二,珠江三角州河道縱橫,乘船時順流猶自可,逆流便太費時了。如果不走水路,陸地本也可騎馬,但是,肥胖的身材,馬匹是不堪其勞的。同樣乘轎也行不通,這樣就只可安步當車了。理由之三,耿神父希望自製地圖,要繪製地圖並不容易,先決的條件是專業的知識,其次是對地方的瞭解,路徑的熟落,和地勢的高低等等,因此,步行實在是非常好的方法。耿神父出門的時候,總得帶著步度計,以量度距離,氣壓計以計算高度,及指南針以測量方向,走路中,不忘繪劃草圖。

 

對於繪製地圖的事,耿神父是頗為醉心的,即使在平時散步閒聊的時候,他亦會低首沉思,想的當然是地圖的問題了。

 

本來,耿神父是雷主教閒談的對象,雷主教幽默風趣,與伶牙俐齒,博學多才的耿神父剛巧是唇槍舌劍的搭擋,可是,目前楞頭楞腦的耿神父卻把雷主教彆得不是味兒。

 

不過,雷主教眉頭一縐,果然想到個法兒逗逗耿神父。他一本正經地:

 

「啊!敬愛的耿神父!你好嗎?」

 

「啊!我…… 很好!主教大人!勞你掛心。」耿神父受寵若驚地把眼珠定住,透過兩塊幽深的玻璃片,停在雷主教的臉上,希望從雷主教表情的變化,找尋雷主教究竟要說些甚麼?計算甚麼捉弄人的花樣?可惜得很,腦子裡得不到任何靈感,看來雷主教要說的是一些正務。

 

「睡得好嗎?」

 

「好極了!每晚都很酣暢,連夢也尋不到一個。」心裡想著:或者主教以為我精神不夠吧!於是,挺挺胸,抖擻精神,給主教看看!

 

「睡在牀上?」

 

「啊!啊!是的…… 當然,板牀是硬些,不過,習慣了,不大成問題。」這次他摸不著頭腦,不過!他知道雷主教絕對不會為他花費,買張輭輭的牀褥給他,說句中聽的話免受他捉弄。

 

「每天都從牀上起來?」

 

「啊!啊!是的!」這次更莫名其妙,為了免於上當,真希望主教早點結束這段談話:「而且,你知道,我從來是很準時起牀,參加早課的。」

 

「那麼!可敬的耿神父!」雷主教得意地飛舞著眼眉:啍!上當了!「你能告訴我嗎?你的睡牀海拔多高?哈!哈!」雷主教為他所開的玩笑的成功而歡呼。

 

耿神父雖然小心翼翼,終也吃點虧,唉!沒法子,這玩笑也忒是高明,他只好讓他人來個徹底開心,在嚴肅的生活中,來些輕鬆的情趣。

 

「對不起!主教大人,還沒有留意過,明朝告訴你好嗎?」耿神父就這樣完滿了雷主教玩笑,而會士們早就咀吧合攏不上了哩!

 

眼鏡無恙

 

步行的好處固然多般,壞處卻也不少,例如:迷途!受勇悍的村民襲擊啦! (以上見賀道行神父傳) 香山縣盜賊出沒情形嚴重 (見楊春忱神父傳),韶州教區的情況決也好不了,河流分岔處雖比不上香山,但由於地方遼闊,少見人煙,加上丘陵四伏,樹木蕭森,北江盜賊早就聲名遠播,雷主教與高神父就是這情形下殉道 (見雷鳴道主教小傳,林時晴神父著,鄧清慈神父譯),後來賴偉士神父的殉道雖然是無頭公案,大抵亦與盜賊土匪有關 (見樂昌貳零貳,本刊)。此是後話。

 

說起來,盜賊也分大小,大盜殺人越貨,擄掠勒索,小賊剪徑劫財,來去無踪。耿神父還算幸運,所遇者只是一些剪徑毛賊而已。小賊也並不輕鬆,雖然沒有殺身之厄,但一身財物都得傾囊奉送,步度計、氣壓計、袋錶等固無可倖免,連身上的衣服也被強剝而去。只有眼鏡得不到賊人的垂青,否則只好摸路而行。耿神父是大近視,睛鏡的厚度少說也有二三分,想為它找個新主人真不容易,就此讓它留在原來的主人的鼻樑上……

 

嚴冬之際,遇劫的耿神父,身穿僅是蔽體而不足禦寒的內衣褲,吸一口氣,強抖擻精神,讓虬髯在寒風中飛舞,赤足踏雪,找尋近處人家,請求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