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其光主教(四)  ~ 林時晴原著•可仁改編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45 期,1981 年

 

烽火狼煙

 

在中國四千五百餘年歷史中,刀槍歸庫,民享安樂的日子並不多,才差不多二百年。慈幼會到達中華之時,更值多難之秋,先有辛亥革命,再有北閥之戰,至一九三六年七月七日,蘆溝橋再啟釁端,中國又陷入對日八年抗戰,生靈再受無情戰火蹂躪。

 

是時日本與德、意締結軸心國,對抗中、英、蘇、美、法等同盟國家,德竟恣意歐州,日本殘暴東亞。中國干戈方息,傷殘未起,全賴民族意識,負隅反抗。

 

廣州市原為廣東省城,失陷後省政府北徙韶州,日軍窮追猛打,首先向韶州空襲,在無情炮火中,母佑學校不幸全座炸毀。

 

韶州位於粵北,一切發展條件是無法與廣州相比的,省府遷來後,因辦公室不敷應用,乃徵用慈幼會學校,至使教育工作完全停頓。另一項更大的麻煩,慈幼會的會士中,大部份為意大利人,其中也有德國人,由於國藉問題,使大部份的會士被集中看管,只有少數獲得自由,致使韶州教務被迫停頓下來。當時政府雖然有意豁免對傳教士禁制自由,惟是戰亂之際,法令不行,雖在有力人士斡旋下,未有結果,這就使耿主教憂苦萬分。 (請參見「戰雲鎮曲江」何貽光作,本刊第 28)

 

反非盟國藉人士的風波逐漸變厲,耿主教終被視為不受歡迎人物,勒令自動離境,耿主教自忖:他是傳教士,純粹以基督的愛心去找尋迷羊,因此,對於這些不合理的命令置之不顧,終至被下令放逐。

 

就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份,耿主教在兩個官差押解下,被關進火車卡中,夤夜北上。車抵樂昌,一個鐵路工人似乎懷有目的,靜悄悄地從外面把車門打開,主教把握這千載一時的機會,奮地一跳,躍下火車來,官差不敢怠慢,馬上跟隨躍下追趕,肥胖的主教當然是逃不脫了,幸而在掙扎中,火車開行了,兩個官差,眼見無法達成任務,只得不甘心地遺下主教,不顧而去。

 

在星光閃爍中,耿主教摸黑而行,當晚僥倖尋到樂昌附近的傳教站,渡宿一宵,清晨,雇了小舟,偷偷地潛回韶州,隱匿河西修院中。

 

一九四五年一月,韶州淪陷,日軍囂橫無禮,無視法紀,聖堂成為難民、婦孺庇護站,會士們疲於救濟工作,人民由於不得自由,因此教務工作完全停頓。(參見「樂昌貳零貳」,本刊第30)

 

同年八月中,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中日戰事結束,和平重現。在耿主教率領下,會士投身於重建工作之中 (參見「日月重光」,堅善美著,本刊第3233)。主教府雖然收回了,但經日人佔用後,已是面目全非,斷瓦殘垣,稍給收拾,聊足棲身。

 

只是在戰亂中,三位會士殉道,二位母佑會修女的病逝及時局的煎熬,耿主教筋疲力盡了。然而和平之光卻重新把他振奮起來,重整基督的軍旅,為宣揚天國的福音而奮鬥。

 

與世長辭

 

一九四六年九月二十日,畢少懷會長神父從澳門重臨韶州主持為期八天的退省神功,這是戰後的首次,闊別了多年的會士,如今又重聚一堂,人海滄桑,在歡樂之中,自有幾分感慨。

 

退省期間,主教殊感身體不適,回到小修院休息。至退省後期,他重來主持傳教士會議,由於這是戰後首次,很多教務工作亟需重整,更兼有畢會長參加,使這次會議具有決定性的重要。是時,耿主教已羸弱不堪,半倚而坐著,連自己手寫的計劃書也需另由一位會士宣讀,這就證明主教的病情是如何沉重。會後,在會友的攙扶下參加拍攝團體照片,而這幅照片竟是主教最後的遺容。

 

這天是九月三十日,因會士們的敦勸,主教同意賃船到河西一所基督教醫院接受治療,該醫院距修院不遠,頗便於照顧,主教在林時晴神父扶持下,跨進醫院的門檻,這時,主教頗有感觸地說:「我不會再出來了!」不料竟一語成懺。

 

一位英國的名醫,為著挽救主教的生命,費盡了千方百計,惟是主教患的是一種血毒,在當時的醫療條件是很難尋出病源,因而束手無策。

 

眼見主教的病情日趨惡化,乃於十月六日傅油,七日領臨終聖事,八日畢會長接獲電報,及時趕到榻畔,與主教作最後的辭別。晚上,他環視了身傍的諸位會士,母佑會及顯主會的修女們,以慈父的情懷賜下最後的訓示,暝目的凱歸天鄉。享年六十三歲。

 

編者後記

 

耿主教在華凡三十四年,其中任十六年主教,皆在風雨飄搖之際,國家多事之秋,歷盡風霜,飽經憂患,是時慈幼會中華區所轄韶州教區,在他的領導下,對教會、對社會都作出偉大的貢獻,尤其八年抗戰其間的救濟工作和戰後的重建工作,更可說耿主教為此而獻出了生命,惟是此期間的事沒有直接的紀錄,所引各篇文章,何著「戰雲鎖曲江」重於曲江未陷以前,風雲急激之際,淪陷中事並無記述。堅著「樂昌貳零貳」重於樂昌淪陷後悲慘情狀,流離苦楚,惟是時相鄰且無可相知者,何況隔縣之事!!「日月重光」則對全教區重建工作頗有記述,仍失之單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