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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道行神父(三) ~ 原著：林時晴•改寫：可仁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29 期，1978 年
千鈞一髮
以外形觀，作為會士居停的小宅還頗不俗，可是入住以後，卻發覺並不鞏固，才下幾天綿雨，牆隙每有滲水的現象，使人担心的是，如果屋子突然坍塌，後果不堪設想……。
鄉人習慣早睡，日間早起，勤於農事。雷、賀兩位神父差不多每天都要到處奔走，探訪處於鄙野鄉村間的教友，或到處宣揚福音，在廣袤的地上，做不凡的工作，吃力而不易討好，往往弄得筋疲力盡。月亮才昇，他們已呼呼入睡。
這是多雨的季節，連綿的雨，延續了好幾天，四壁是一片濕漉，霉氣四散，十一時，熟睡中的雷神父被老鼠吱吱地吵醒了，雖然分不清這些鼠輩究竟是搬家還是打鬥，也得起床看個明白，最重要的是保衛不多的幾件衣衫；才起床，擦眼睛還來不及，隆然一聲巨響，一眨眼簾，面對的是屋外的橫風橫雨，牆壁不見了，木板床早被亂七八糟的磚石壓得稀巴爛。
震醒了的賀神父一翻而起，才奔兩步，嘭！一根橫樑毫不客氣地從高而下，欄住去路，爭些兒沒在賀神父的頭頂簪上紅花。
感謝天主！
逃過一厄的神父倆，不約而同地呼嘯著，企圖喚醒工友們快點逃命，人聲畢究不及雷聲響，工友們卻經得起雷聲的考驗，各在夢鄉尋趣……。幸而塌屋事件到此而止。
翌日，雨稍竭，呆過了半晌的工友們，收拾過嚇得蒼白的面孔，小心翼翼地協助兩位神父，從瓦礫堆中，翻尋部份日常用品和幾件衣衫。
感謝天主！
見人人見
江南是水鄉，河道縱橫。
江南多丘陵，到處是迂迴曲折的山徑。
這是動盪的時代，民族自強運動瀰漫著。自庚子之役，人民一直處於懼外的矛盾中，其中以嶺南為甚。會士們卻要在這思想的夾縫中在香山縣傳教。
香山縣境內頗有些教友，散居各村，平時難得參與聖堂的禮儀，不用說，他們更難得與教士接觸。
賀神父傳教計劃的第一步就是探訪教友。探訪教友並非易事，賀神父是一位刻苦的傳教士；雖然僱一頂轎子並不困難，他卻情願步行，在迂迴曲折的山間小徑團轉，踏遍山村野外，這就是他底一貫作風：「見人人見」，只有這樣，才足使他認識他人，也可使他人認識他這位傳教士。
事情並沒有在賀神父心目中那樣順利。因為懼外，一些人遠遠看見一位紅鬚碧眼的外國教士接近村莊，往往腳底抹油，溜個清光。由於排外，一些人往往饗以鵝卵大小的石塊。但這位充滿愛德的神父卻以基督的精神承受了，從容鎮定，面青唇腫之中，還掛著一絲笑容。雖然這笑容並不動人，卻也足使人驚奇，由驚奇而佩服，最後更樂於消除成見，漸與賀神父接近了。
山間小徑縱橫，分岔處處，辨別不易，不熟走的，往往如在八陣圖中，難分東南西北。賀神父是八陣圖中的常客，迷途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小事，有時，亂鴉歸巢的時候，肚子鐘鼓齊鳴，見到了幾縷坎烟，便已幸運。有時更明月半空，筋骨木索，始有半豆燈火。
與主同行的人並不孤獨，在主指引的人必不迷路，敲門！門開！這夜半求宿，偶然的相遇，卻如故舊相逢，信德之光就由賀神父帶到了這善者之家。
香山溪流交錯。賀神父除了經常間步行以外，也經常要乘船，往返各島嶼之間。春潮暴漲，夏雨霖霪，經常氾濫成災。在此時候，賀神父僱船往來水上，為挽救被沖毀家園而無家可歸的教友，三數天居於船上，不休不眠，而且精神矍矍地進行著挽救的工作。
天主十誡，一言可以包括：「愛」。在一切的德行中，「愛心」居首，懷有愛心的人，無往而不利，賀神父就是如此。
聖神同在
賀神父真的沒有言語天才，不單在聲調上弄不清楚，其他的如名位運用，字句的結構等，經常錯誤百出，以致令人忍俊不禁；即如有一次，賀神父感到口渴，於是找著一位工友，要求：給我一「個」Cha (茶)，工友在莫名其妙中，送給賀神父的竟是一枝晾衣用的「叉」，最後，經過一番手語、繪圖，工友才恍然明白：賀神父要的是一壺「茶」。還好，這位工友沒把頑童的獵具 ─ 射鳥兒的「丫叉」送到他的面前。
另一次是這樣：充滿基督愛心的賀神父，在他的探訪中，苦口婆心、接二連三的勸人 Bo (補) 多些 Juk (贖)，人們卻以為神父肚子已餓了，要吃粥，所以要「煲」多些「粥」；一位有愛心的神父，他的要求是不會受到拒絕的，不一會，一「煲」熱騰騰的「粥」放在賀神父的面前，至於賀神父吃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類似的笑話幾乎每天都隨時發生，常常令人轟然而笑，賀神父卻沒有絲毫覥靦，很能容忍一切的譏笑，他一再地表示：「我們說話，旨在使他人明白我們所說的，但天主的旨意，卻由祂去使人明白。」這正是聖經所說：「有耳的聽罷！」事實真是如此，在講道中，聖神的光降臨於聽者之心，經常有意外的效果。
賀神父預備一節主日道理往往耗費整整一星期的時間，誰說不是？他先用法文寫好講稿，再用音標注寫成粵語，慢慢地練習數次，可是，字音準確的地方仍不多，即如雷神父也聽得搖首蹙眉，其中一個主日，雷神父忍也不住了，聽了老半天，依稀知道賀神父說的是父母對教育子女的嚴重本份。彌撒後，他誠問其中一位女士：「太太！剛才賀神父講些甚麼道理？」這位女士毫不猶豫地：「媳婦不該和婆婆吵架。」她瞭解的竟然超過賀神父所說的，誰說聖神不是與賀神父同在？
賀神父出口不忘天主道理，每遇外教人，他必然藉機介紹天國的道路，一說即明是罕有的事，但隨身帶備的小冊子卻使他有所收穫，好奇的因讀了這要理小冊子而獲信德的，為數卻也不少。
愛德感召
在新的傳教區！一位外國的傳教士！兩者之間，就是一個矛盾。不論如何充滿傳教熱心的神父事實反映就是事倍工半。賀神父遭遇的困難亦是如此，所以，他需要一些熱心而肯犧牲的教友，從事協助傳教事業，可是香山縣連一個傳道員也沒有，熱心的教友為數亦不多。
賀神父是一位品德高超的傳教士，在他那種愛心的感召之下，終可化腐朽為神奇，一些吸毒者竟因賀神父的耐心勸導而戒除毒癖，成為熱心的教友，更而成為頗出色的傳道員。賀神父也沒有使這些戒毒者全部成為傳道員，當然，賀神父的傳道員也非全部是戒毒者，不過他們卻有足夠的知識，應付傳教的需要。
上主既然從石頭中提拔了亞巴郎的後裔，就能為賀神父從朽木之中，選擇良材。
有一次，賀神父在一位教友的家中，遇見一位賢淑的寡婦和她的兒子，他把她倆都送到澳門去。孩子在無原罪工藝學校學習工藝，後來成為一位工藝教授；母親在修女處學習要理，後來成為一位出色的傳道員。
香山縣土匪出沒，橫行無忌，其中一位女傳道員要到土匪出沒的村莊，她卻連絲毫的畏懼也沒有，有人問她：「妳在這危機重重的山村往還，難道真的不害怕嗎？」這位女傳道員輕鬆平靜地說：「怕甚麼？我是賀神父差遣來的。」
培植青年
慈幼會的職志就是培植青年與聖召。開辦教育機構，設立康樂中心，這些都是慈幼會持之以恒的方法，堪足為社會作育英才，同時也使青年生活於聖善的環境中，背離邪惡，達到修德成聖的目的。從這些善渡生活的青年中，就出現過很多的聖召，成為慈幼會的接班人。鮑思高神父這樣做了，他的神子一直以來，克紹他的職責，一代一代地繼續著。
在香山，沒有天主教學校，而在當時的環境，我們的會士也沒有開辦學校的能力。一向以鮑思高精神關懷青年的賀神父，就設法把很多男童送到澳門無原罪工藝學校 (註：一九一二年九月十四日復校，以後另述。)，使他們在那裡學習一技之長，也使他們在會士那裡鍛鍊高尚的品格。賀神父更得到嘉諾撒修女們的協助，把賀神父送來的女童，以仁慈、大方、大量地收留下來。這樣就使男、女童都得到同樣的好處，遠離了外教的薰陶，又得到學業上的成就。
雖然當時慈幼會的修院尚未成立，但賀神父對於培植聖召仍不遺餘力，憑他銳利的眼光，把那些具有聖召的青年，一一送到教區的男女修院，使他們參加修道生活。如果我們的修院早些成立的話，賀神父必定可以培植更多本會的聖召，使慈幼會有更多的會士。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如果以一句說話來形容賀神父，所謂恰如其份。忍耐、愛心，賀神父具體而全備，這就是「精、誠」，面對的是這位神父誰還能拂逆他的意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