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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認識的陳基慈神父 ~ 梁繼棠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172 期,2002 年
過去十幾年內,每當我從舊金山回廣州參加交易會,路經香港,我總會在舊地作一兩天短暫停留,同時趁機會找個時間,前往筲箕灣少懷之家去探望我至愛的陳基慈神父。
每當我們見面時,他總是像慈父看到自己的兒子回家似的,十分開心,頻頻問及我的近況和我的家人子女等。同時一定邀請我同他與住院神長們共進午餐。所以,雖然是短暫的敘晤,但我覺得很溫暖和滿足。
屈指一算,我認識陳基慈神父已有六十三年了;自從一九三九年在澳門鮑思高紀念中學 (即現今的慈幼學校) 進讀小學以來,我就開始對他發生景仰,他是一位慈祥而很有魄力的大家長,非常關懷和愛護他當年所主理的學校和他的所有學生,包括走讀生、寄宿生和工藝生,並愛及他們的家庭。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 (一九三九至一九四五年),港澳兩地均受戰爭影響,生活艱難,物價昂貴,尤其是自日本軍隊於一九四一年侵佔香港以後,情形更為惡化,且呈現食糧短缺,有錢也買不到米糧,人心惶惶。那時我家裡米糧吃光,我於是往見陳校長神父,請他賣點米糧給我們家庭,以維持生活。他望著我,動了同情的心,但他即時糾正我說:「唔講得賣米俾你,唔好聽,會影響學校名譽。」稍後他又說:「現在我可以給你一袋米,拿回家裡,不用付錢。」他那公正和慈祥的做法,使我永遠銘感於心。戰爭延續,前途茫茫,有一天,我又往見陳校長神父,請他收容我做寄宿生,他一口就答應了。此後三四年間,我在學校讀書和住宿帶膳食,一概免費,使我在溫暖的學校大家庭中,度過了戰亂時期,及能完成初中畢業。
陳神父是一位非常能幹及努力做事去幫助別人的校長。二次大戰期間,他收留了超過三百多名青年學子為寄宿生。我相信他們大部份都像我一樣,讀書、住宿連帶膳食,都完全免費。在這段艱苦的時期裡,他每天外出往見當地的友好和恩人及澳門政府官員等,懇求他們在金錢上及糧食上的幫助。他每次返回學校時,下了腳踏車,拖著疲倦的步伐,慢慢走著,我看了,趕著找得機會為他服務,代他推車。
陳神父很關心他的學生;在德智禮三育方面,他都親自兼顧。在智育方面,他參加每星期一全校開的早晨週會,在會上鼓勵我們及訓勉我們努力向學。在體育方面,他陪同當年體操師傅 Signor Gamba,參與每週末排演的柔軟體操,並親自在操場上踏著腳步,精神奕奕,提引我們做操練。在道德修養方面,每天晚飯後,念完晚課,他還常給我們一點心靈或道德方面的教訓。我最記得有一次他講及「要有知恩之心」,此話我常銘記於心中,作為我過去幾十年來做人處事的良好指標。
陳神父很熱心辦教育,當年由廖奉基女士及譚綺文女士所創辦的澳門粵華中學,由於戰亂影響,難以維持下去,如果就此結束,實在可惜,於是她們走訪找陳神父商量,結果她們同意把粵華中學轉交給陳神父接辦。從此粵華中學便成為慈幼會的普通中學系列中的一間澳名校。
陳神父為人謙虛隨和,平易近人,有求必應。他講道或給教訓時,喜歡引用有趣的事實,帶入正題,使聽眾很感興趣。他慣稱自己為鄙人,對人則稱呼先生或太太。在學生面前稱他們的父母為爸爸或媽媽。由於他熱心傳揚聖教真理及衷心想幫助別人,所以常常找機會與人結識及打交道,以後變成朋友。
陳神父為人很長情,我於一九四八年粵華高中畢業後,時時與他保持聯絡,在過去幾十年,我常寄給他家庭生活照片,同時我習慣每次遊覽一個城市,都從那裡寄名信片向他問候。一九九九年十月初的一天,我從信箱中收到他寄來的一個很厚的信封包,內有兩個信封,其中一個藏有我以前寄給他的相片廿八張和各城市名信片十六張,另一個信封放著一疊約六十張的幾款聖相,在一個信封外,他用英文寫著以下字句:「+ Peter: I may be very soon will die, you keep all these paper, Pray for me! Fr. Mario」。中文譯為:「伯多祿:我會很快不久於人世了,你保存所有這些紙張 (他所說的紙張是指我所寄給他的相片、名信片及以往部份書信) 請為我祈禱!」我看了,心中有點難受,希望他說的不會實現,他真是有心把我所寄給他的全部東西,好好保存了許多年,然後於病重時又寄回來給我。慶幸他的說話沒有實現,如此又過了兩年多,二零零一年十一月初,我又有機會到少懷之家探望他,想不到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陳神父生前非常虔敬和依靠聖母,他常勸勉我們要有活潑的信德。晚年常常努力宣傳天主聖神的敬禮和祈禱。讓我們效法他的榜樣及追隨他的教訓,以慰他在天之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