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會范德理修士小傳(上)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101 期,1991 年

 

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廿三日,慈幼會在中國創業的最後一位傳教士范德理修士 (OTTAVIO FANTINI) 在嘉諾撒醫院與世長辭。

 

一九零六年鮑思高慈幼會會士應邀來澳門開辦孤兒院。一九一零年葡國革命政府強逼會士離境。一九一二年獲准重回澳門,繼續辦理孤兒院,雷鳴道院長神父請求總部長上增加人手,指明需要一位管樂隊的指揮。范修士就奉命來擔當這任務,他於一九一二年十二月六日到達澳門。

 

生平史略

一八九二年一月廿五日,范德理修士生於弗羅倫斯馬辣迪 (Marradi Firenze)。四歲時,喪母韋罷尼加李納德 (Veronica Rinaldi),數年後又喪父,而成為孤哀子。

 

幼小的范德理由祖父母教養,他們靠租來的一塊地,種植蔬菜,以維持生活,范德理盡己所能幫助他們田園的工作。在這期間,他也能進學校,讀了三年小學。

 

不久,祖父母也去世了,他幸得地主垂憐,留在地主的鐵工場裡做童工。

 

在餘暇時間,范德理與自己的同年朋友遊戲,他們中有些行為不太檢點。一些善心人士想使他遠離這有身心危險的環境,於是設法把他安置在發仁查 (Faenza) 的慈幼會學校內。他們為他購買了一些需要的日用品,並籌得一些金錢,帶他去見該校的校長神父。校長當時有意加開職業中學部門,因此取錄了范德理,把他編入革履科,負責這科的主任是一位傑出的修士。范德理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本想繼續讀文法中學,但因家境清貧,就甘願做一個革履科的學生。那是一九零四年。

 

當時的監導是一位口才不凡的神父,在上教理課時,把萬民四末的道理,尤其煉獄和地獄的苦,描寫得這様技巧、生動,至使范德理印象深刻,於是他定志:無論要付出甚麼代價,也要救自己的靈魂。這個定志也就成了他日後入修會的聖召開始萌芽。不過關於聖召的問題,他從未向任何人述說過。連向安多尼神父也沒說過。安多尼是一位教區的神父,不過住在慈幼會的團體內,范德理慣常為他做點小服務,因此得到他的撫愛,常給他一些屬靈的寶貴勸諭、忠告。

 

他一面認真地學習手藝、一面也學吹管樂隊的一些樂器,雖然沒有參加讀書生的體操班,但愛看他們練習,有機會時,也到體操場去練習,這樣就不知不覺充實自己將來在中國很多年要教導學生的教材與技能。

 

十七歲時,他職業中學畢業。校長對他及畢業同說:「現在你們或回家,各自去打天下,或到初學院去。」范德理因為沒有家,尤其想要確保自己靈魂的得救,所以選擇進初學院,首先,他去見安多尼神父說明自己的志願,神父大為感動,親切地抱住他,鼓勵他。後來,他去會見校長神父,校長不但接見了他,而且應允親自陪送他到杜林聖裴尼諾 (S. Benigno, Torino) 初學院去。范德理很注重儀表,戴著一頂草帽,手揮動一支手杖,按當時青年人的形象,大踏步地進入了初學院。他在初學院的出現立即掀起了初學生的歡樂。

 

初學導師是聖善的道明賈尼巴 (Domenico Canepa) 神父,他擔任初學導師已經多年,替修會栽培了不少的優良會士。范德理誠心接受指導,賈尼巴神父也很器重他,因為當時三個革履科畢業的初學生中,他是唯一真正知道聽命的人。

 

初學考驗期結束後,一九一零年九月廿九日,范德理歡天喜地矢發三年期的三聖願,加入了鮑思高神父的大家庭。

 

在初學及接著的二年間,他在自己的職業上繼續深造,因而獲得革履科的專業教師文憑,特別擅長於製造女界的鞋履。

 

在聖裴尼諾時,他也參加管樂隊,學會吹奏好幾種樂器,所以常能隨時代替其他的樂員,無論在聖裴尼諾或在華谷杜利亞尼所指揮的樂隊,他都能隨時應邀參加演奏。就是這個本領使他選擇了中國為他傳教的地區。而且真福李納德神父還叫他去參加一個法籍的慈幼會音樂家所主辦的樂理課程。

 

這樣,范德理修士到達澳門時,首先奉命任革履科教師,後來再接任樂隊及體操班的教師。

 

一九一三年十月五日,在澳門三年暫願完滿後,就在總會長歐培拉神父授權的雷鳴道神父手中矢發永願,把一生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天主。

 

在澳門工作八年之後,一九二一年奉命返回意大利,在杜林瑪迪搦度 (Martinetto) 學校任革履科助教,直至一九二四年。在這期間,與哥士打麥那 (Costamagna) 合作,編著了「革履匠」一書,共二八頁,五百幅插圖,由慈幼會國際出版社 (S.E.L.) 發行。一九二五年六月廿四日慈幼會總部實錄,特別向各職業學校鄭重推薦。

 

一九二四年,范修士很高興能再回中國工作,夏志賢神父 (S. Garelli) 在意大利邀請一些會士到上海由慈善家陸伯鴻先生興建的學校去服務。

 

一九二四年十月七日,他由熱那亞登船出發,與他同行的,有幾位慈幼會會士,他們都為自己留下了偉大的紀念;高惠黎修士 (C. Caravario),他後來,與雷鳴道主教 (L. Versiglia) 一起為主捨生殉道,並與他一齊被列入真福品;孔懷理修士 (E. Fontana),他在上海晉升神父,他使上海的慈幼會事業得到一個驚人的發展;歐景傳初學修士 (M. Arduino),他後來擢升為南韶連慈幼會傳教區的第三任主教。

 

一九二七年,因戰禍,上海的慈幼會學校停辦,范修士南下。在香港聖類斯學校工作了一年,再回到澳門孤兒院工作九年,再調來香港仔工業學作三年;又回上海,在斯高學校服務十一年。中國政變後,再回香港仔工業學校服務十九年,又調回澳門服務,直至一九八四年,因年事過高,體力軟弱,需要照顧,才勉強退到香港筲箕灣,安渡他的晚年。

 

他的職務

他的首要職務是革履科教師。在澳門,他的臨在吸引了一般高貴的顧客到革履工場來;所有澳門的葡國婦女都到他的工場來,訂購他手製的精美皮鞋。那時,為他是一種沉重要命的工作,因為他的學生全是新生,未夠程度幫助他做這些要求高而精美的皮鞋,直至數年後,他的學生畢業,開店營業後,他的工作才減輕了一點。

 

在這些年頭裡,他除了工場的工作,也要負責指導員的工作,帶領學生們去郊遊、遠足,因為當時在澳門還沒有神職修士,在宿舍盡舍監的職務,在做完日間的沉重工作後,還要等到寄宿生全部熟睡了,才能上床休息。要學生及時入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天氣酷熱,兼之宿舍附近街道的噪雜聲,夜市小販的叫賣聲,學生不到深夜實在很難入睡。

 

他的另一職務是指揮樂隊。後來因為革履科停辦,這就成為他首要職務了。音樂成了他的嗜好及折磨。嗜好,因為他全心投入,在演奏時,常常要求完美的演出;折磨,因為他所要求的總是達不到。事實上,他常應從零開始教學生吹奏樂器,數年後,學生開始演奏有成績時,又因為畢業而要離開學校了。在澳門,他不少的樂員畢業後,加入警察隊,而成為他們的正業。多年來,這樂隊的隊員全部或幾乎全是他的舊學生。他在香港仔工業學校指揮樂隊時,香港警察隊的指揮官也常向他招募優秀的樂員。

 

他對樂器有一種可說慈母的愛心。有些樂器已經破壞不堪了,但他還是要把它們拆開,修理、清潔、換零件、加潤油,需要時,加以燒焊、擦亮,使它們變成好像新的一樣,閃閃生光。這種修理、翻新樂器的工作,一直做到至一九八四年夏天。當他滿了九十二歲時,還想把澳門所有棄置了多年的樂器修理、翻新;這工作實使他吃不消了,卒之,他才無可奈何地放棄了指揮樂隊的職務。

 

他的樂隊在澳門,不但在節日或慶典,尤其在最初數年,使孤兒院增加氣氛和快樂,有時也被邀請去參加市區內的慶典節日或殯儀場面,而增加孤兒院的收入。在香港,每在新年,或恩人的喜慶日,他帶領樂隊到大恩人的住宅前演奏,向恩人祝賀。

 

他的樂隊曾數次到各地名城,作盛大的演出:在南京中山陵前,作光榮國父的隆重演奏。一九三零年,他的樂隊和體操班被邀請到韶州參加耿其光神父升主教的慶祝大會,作了歷史性的光榮演出。一九三四年在上海參加鮑思高神父榮升真福品的慶祝會時,作了轟動全市的演出。

 

他對音樂,認真教學、栽培了無數的音樂人材;他對體操,也同樣認真,所以成績卓然,名傳遐邇。在澳門初期,得到雷鳴道神父的鼓勵,就開始培訓,先把教材在紙張上打稿、安排、設計、繪成圖案,然後,忍耐地、悉心地教導學生,組成體操班,以不同的操法,由自由徒手操而形成各種美麗的花式,以木樽、木枕,操出各形各式,叫人嘆為觀止的花式,對於跳欄、跳木馬、穿籐圈、雙槓、雙環,都有超水準的演出,最後以叠羅漢作結束。他們做來這麼純熟,好像都是雜技團出身的一流藝人。

 

為體操,他不只限於一般的教學,他更在事前,設法自製需要的用具,如利用舊床褥做墊,用蔴包袋縫起來,做墊蓋。

 

他一身是勁、有本領的人,對各種的器械操,都能操作得靈活自如,所以他對器械操的教學,身教多於言教。因此,學生學習的進度也格外快速,對團體操,他也有一套秘方,使學生事半功倍,而獲得驚人成績。在上海,為慶祝聖鮑思高慶節,他的體操表演,娛樂觀眾達二小時之久。觀眾中有意大利領使,因工作繁忙,本來答應只逗留一會兒就要離去;但是後來被他體操班的吸引,竟然忘記事務,欣賞到完場,才告別離去。他在上海的最後數年,因為他有出色的教學法,教育局免了他的資格考試,就給了他教中學體育科的文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