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殉道者的著作和思想

  ─ 支持傳教精神及工作的鮑聖遺產  ~ 吉祥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58 期，1983 年

雷鳴道主教和高惠黎神父是兩位曾在上主的葡萄園裡拚命工作過的慈幼會會士。他們所到之處，都給人們留下一些流芳百世的建樹：新的教友團體、聖堂、彌撒中心、孤兒院、小學、工業中學……. 這些工作都是本著慈幼會的傳教精神而完成的。傳教的熱心神火，如眾週知，催逼他們至到犧牲自己的性命。倘若我們只限於追念、欣賞他們所建樹過或計劃要建樹的工程，而疏忽了他們的內修生活和人格的培養，這樣我們對他們的認識，未免太膚淺了。為能徹底認識這兩位殉道者的全部內修生活和人格培養工作，必須徹底地研究他們所遺下來的著作和言論。

但可惜，無論是雷主教或高神父都沒有遺下甚麼偉論與名著。有關他們的思想，我們只能透過他們寫給長上的一些信扎，和他們所作的工作報告、或日記、或筆記，略窺一斑；不過，在這些信手寫來，毫無修飾的文字裡，我們已可以看認出他們的心靈是多麼純樸和坦率，他們的聖德是怎樣登峰造極：鼓勵他們侍主的熱情，催逼他們奉獻自己，以拯救靈魂的決心，務修謙德的衝勁，和為靈魂賣力服務的精神是多麼偉大；更可明瞭：他們怎樣重視為榮主救靈所要獻出的犧牲的價值。

一九二零年，六月六日，雷主教寫給總會長的那封信足以証明他心靈的謙遜和偉大。他當時尚未正式知道自己已被提名為主教和中國韶州教區的代牧。但路邊社卻已把這消息傳開了，成了家知戶曉的新聞，雷主教感到心慌意亂。他在那封信內說：

「最敬愛的總會長，我和所有在這裡傳教的會友都勉力成為你所期待的不辱命的神子：即我們願意固執地保全鮑思高神父的精神，英勇地宣揚進教之佑聖母的敬禮，不辭勞苦地引導靈魂歸向耶穌聖心的神國。我敢保証：我們大家都向著這三個目標慷慨大方，一心一意，群策群力，鞠躬盡瘁而努力。

　

這三個目標或者更好說抱負，把我們團結得如膠似漆，有時，想起來，我眼眶裡都湧出喜樂的熱淚。我們彼此間，精誠團結，行動一致，真正可以說，我們組織了一個愉快、可愛的家庭，大家都常常準備彼此支持，常常努力尋求團體的利益。在很多的事情上，我們看見進教之佑聖母在領導我們。我認為可以而且應該說，我們的傳教史，從開始直到現在是一首連續讚美聖母的詩歌，是由她母愛的恩寵串成的冠冕。」

雷主教關於那些傳說自己當選為主教的流言，接著寫道：

「我只害怕一件事，最近聽到的傳言使我不寒而慄…… 倘若我真的被選為牧者，我們的傳教區將會弄成甚麼樣子呢？我無才無德，沒有甚麼本領，即使肉體的精力也逐漸委靡了…… 我們的傳教區會弄成甚麼樣子呢？我希望長上們已經考慮過這一切了；但無論怎樣，我都合著雙掌，懇求長上們免去我這重大的責任吧！……」

他心靈的不安情緒並不阻止他的傳教工作，在寄出這封信後，他就馬上獨自出發去巡視這極寵大的傳教區。經過幾天的跋涉後，他來到水邊的地區。恰巧十年後，他在這裡流了自己的鮮血；在那悲壯的環境裡，剛剛數月前晉鐸的高惠黎神父也要與雷主教共分犧牲和殉道的榮冠。

一九二八年五月十八日，高惠黎神父給母親寫了一封信，邀請遙遠的母親分享他已達到理想 ─ 晉鐸的快樂。這封信的內容如下：

「今後，你的惠黎永遠是神父了。請你偕同我一起，齊心感謝天主所賜的這個殊恩，雖然我等待了一段時間，到底天主仁慈地俯聽了我們的祈禱，我渴望多時的理想已經如願以償了。明天，聖神降臨節，我將登上祭壇，舉行第一台感恩祭彌撒。最親愛的媽媽，我該向你說甚麼呢？請你同我一起感謝天主，並求祂賜我能忠於我的聖願吧！你的惠黎已經不屬於你的了；我已是完全屬於天主的了，我要完全奉獻自己，為祂服務…… 我做神父的時日是長？是短？」

高惠黎神父就這樣結束他的信，年輕的神父的這問句面對著數月後悲壯的遭遇，定會打擊他，而且會深深地感動他。但高神父在信中，只有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天主知道！最重要的是我能做一個名符其實、聖善的神父，將來去見天主時，我能放胆說，依賴著天主的助佑，我使祂所給與的恩寵結了相稱的果實。…… 當你到進教之佑聖母大殿時，別忘記替我感謝聖母和鮑思高神父…… 我全心感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所作的犧牲和祈禱；我全心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祝福你……。」

雷主教的傳教聖召是經過一段艱苦而長期的考慮後，才在他慷慨的心靈內產生的，是逐漸形成的，直至他懂得是天主的聖意要他進慈幼會，做傳教士之後，才完全接受了天主的召叫。當他還是高中生時，從他給院長巴利士神父 (Fr. J. Barberis) 的信，可以看到他聖召的初步跡象：

「首先，我得對你說，我想到外地傳教的思想，是天主用誘導的方式給我啟示的。一八八八年，我在青少年中心讀初中三年級時，曾參加了一批由嘉思尼神父 (Fr. Cassini) 領隊的年輕傳教士的告別典禮，因著天主聖寵的幫助，或正確地說，因著天主聖寵的打擊，我才拋棄了以前所有的計劃或願望，立志要進慈幼會，希望將來能到外地去傳教。不過，後來這個思想又消失了，我希望而且奢望將來完成學業後，在意大利本國內做一番造福同胞的事業；尤其是自從我知道傳教士應度犧牲、刻苦的牛馬生活後，自認無勇氣去承受這一類的犧牲。

　

不過，後來我轉到楊柳谷 (Valsalice) 讀高中時，會士們的善表重新鼓勵了我；尤其在無玷聖母節日的慶祝會中、盧華神父給我們講述非洲及其他地區傳教工作的重要性後，想到外地傳教的思想又死灰復燃了。這個思想，在一段不短的時日，無論在聖堂、課室、運動場，甚至在睡夢中，常常纏繞著我的腦海。不過多次我發覺這些思想是帶有私愛成份的。我知道我實在想救人的靈魂，但這個思想總是從私愛產生出來的，我到底缺乏為耶穌基督受苦和工作的堅強意志。

　

正當我在猶疑，不知怎樣取決之際，多次，跑到會祖鮑思高神父的墓前，奉獻我的生命，以幫助支持那些已經在非洲工作著的傳教士。以我日常生活的直接犧牲，或在任何工場內，或在任何其他上主交托我盡的卑職務上，做些刻苦，以支持各地的傳教工作。從此以後，我完全不再覺得當時所覺得的那種神往，但願望還是常常繼續著纏繞我，而且我覺得比以前更堅強了，因為我已不再作詩人的幻想，相反，馬上奉獻犧牲做刻苦，我覺得有一鼓力量激勵我去務修一些德行，不怕工作的疲勞或遊戲的乏味。」

雷主教的傳教聖召是一步一步穩重地成熟的，由初期羅曼蒂克的激動，至到堅決的定志，通過個人的聖化和謙遜的途徑。穩扎穩打而培育出來的。想做傳教士的願望是使他忠隨聖召的得力助手。我們在他另一封致巴貝利士神父的信可以証實他的這個願望。這封是一九零一年十二月三十日寫的：

「今天是新年的前夕，我想以最大的決心開始這新的一年，因為我想求耶穌聖心一些特殊的恩典。我看見許多的同學動身到外地去傳教，有些已經在傳教區展開了他們的傳教工作。我也看見，在兩年內，我還是未能成行的！啊，若天主在這兩年之後，使我成為一個傳教士，無論到甚麼天涯地角，只要那裡有工做，有靈魂等待拯救，我都樂意去！但最重要的是承行祂的聖意！世界任何角落我都願意去！只是我覺得自己的德行還不夠。但我把我的願望寄托在耶穌和聖母的聖心裡。在這兩年內，我要盡己所能，準備我自己，充實我的學問與德行。」

在信尾他還加了以下幾句：

「我這封信就當作我請求去傳教的申請書吧！到甚麼地方去傳教，全由長上們決定。」

高惠黎神父在幼年時已覺得有傳教的神火。兒童時，在華道谷青少年中心，很喜歡與過境的傳教士扯談，打交道，聆聽傳教士的生活故事；初學時，常向同學們流露自己很想到外地去傳教的願望。一九二二年，雷鳴道主教來土林參加慈幼會全會代表大會時，他也向主教表露了自己的願望。而且說，假使由他自己決定的話，大會後，雷主教重回中國時，他就要跟主教一齊到傳教區去。但長上們不想他中斷學業，所以沒有讓他成行。高神父接受了長上們的決定，忍耐地等候，同時他給已在中國傳教的畢少懷神父 (Fr. C. Braga) 寫了一封信，請畢神父為他預先訂定一個位子。一九二四年，高神父卒之得如願以償，被遣來中國傳教。在旅途中，他給母親寫道：

「你的兒子到遠方去做善事。我屢次想願意大利，但並不流淚，也不抱怨。我很喜歡我所做的犧牲。」

到達澳門之後，受到當地教友團體熱烈的歡迎和敬禮，高神父致答詞說：

「我準備做任何犧牲，即使要流血捨生，也不推辭，只要能領導眾多的靈魂歸向天主。」

在傳教的工作上，雷主教常常以不變的神火，努力務修敬主愛人的熱誠，和常與天主結合的超德。他寫信時，引用聖保祿的話說：

「我們是代基督作大使。所以我們必須繼續與我們天上的君主連絡著，為能認識祂的聖意，而轉知給人的靈魂，再把靈魂的需要轉知給祂。不知多少次，在執行行聖職時，我們當了天主與罪人的中保，我們祈禱，使人能避過天主的懲罰！一個心散不專、沒有熱心精神的神父怎能做到這一切呢？」

雷主教曾給與慈幼會的傳教士以下五個終生受用的箴言：

一) 不與天主結合的傳教士是一條斷了泉源的溝渠。

二) 多作祈禱的傳教士成就的工作也必多。

三) 要熱愛靈魂，愛德教人以種種的方法去造福人靈。

四) 在一切的事上，要常常抱著更好的期望，但對事後的結果，則應常表滿足。

五) 我們慈幼會會士若不依賴進教之佑聖母，就一無是處。

敬禮進教之佑聖母是我們神修的基本工作。一九二零年二月，雷主教給總會長歐培拉神父的信，特別發揮了這個信念：

「會長神父，你遠在中國神子們都有一個深確的信念；按照鮑思高神父的許諾，進教之佑聖母在中國顯她大能的時日已到臨了。探訪散居在教區各傳教站的會友時，我親眼見到，進教之佑聖母為我們得到了那多時渴望而未能得到的恩惠。今只舉一例，以作實証：在某一縣裡，以鮑思高神父教育法的簡單和大眾化的作為，尤其以進教之佑聖母的敬禮，我們能成功地使當地二百多與傳教士對立了多年的教友團體重修舊好，熱心侍主…… 現在這些教友成為堂區活躍而熱心的積極份子，…… 從其他的縣份，我也收到會友們的報告說，因著進教之佑聖母的蔭庇和指導，有很多教外人歸奉聖教，而且很多青少年人來親近教堂，聆聽天主的聖言。」

高惠黎神父也是以孺子的虔誠信賴進教之佑聖母，他在給母親的信中，常請他到華道谷進教之佑聖母大殿去祈禱。請母親為他、為傳教的事業、為中國的孤兒和無人照顧的兒童祈禱。他抵達上海後，給母親寄信說：

「在中國有很多的兒童，他們很需要得到良好的教育。」

在另一封給母親的信，又說：

「這裡應做的善事很多…… 若天主賜我寵佑，使這些孩子都成為熱心的教友，那麼不久，我們就會有很多公教的良好家庭。我愛中國的熱忱繼續活躍著。不錯，我們離開了祖國，不錯，媽媽，我離開了你，但這裡很多孩子沒有媽媽，他們不認識天堂就是他們靈魂的本國、本家…… 倘若天主助佑我們，我們不但可以使他們變成熱心的教友，更可使他們變成為優秀的慈幼會會士。」

雷主教常以父道的親情親近會友，以鼓勵他們，支持他們，常常明智地、簡練地指導他們應走的路綫。一九二二年，他回意大利之前，曾給中國的慈幼會會士寫了一封信，他先把從開始到當時所獲得的傳教成績作了簡略的報告之後，就繼續寫道：

「你們的確應該感謝天主；同時，你們也應該更積極、更周到地去照顧和保全你們的收穫。總之每個人要有父道似的關心，去照顧教民。一方面這給與我們不少的慰藉，另一方面，也加重我們對自己和對我們的神子的本份。

　

首先，我們應該設法增加恭敬和信賴天主的熱心精神，這是我們絕對須要灌輸給這些重生和未來的神子。為給新教友灌輸恭敬天主、愛慕天主、救靈大事的精神，並不是只使他們認識真理，或叫他們做一些外表的工作就可成功的；但必須先在我們自己內充滿了這些德行，然後才能灌輸給他們。水源的水必須先充滿水管才能輸送到用戶去。我們就是天主聖寵通達到人靈的管子。其次，增加了我們屬神的家庭之後，我們就應該以忍耐、溫柔、堅毅的精神來衛護它。世上為人父的都知道為能好好地教育和培植他們的兒女，是需要多大的忍耐。…… 為培育這些從未見過和認識過聖方濟•沙雷氏及鮑思高神父的教育法的成年人，我們所應有的，忍耐當然是更多更大了…… 這種教育法是會祖遺留給我們慈幼會會士最美妙的產業，它一定也應在中國獲得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