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道主教的克己工具  ~ 陳興翼神父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86 期,1988 年

 

一九二七年三月中,雷鳴道主教在美國三藩市作客,住在聖伯多祿、聖保祿堂。一位名叫彼利基里諾 (John Pellegrino) 的慈幼會修士敘述當時有關雷主教的一段軼事:「我當時負責清理雷主教的睡房。我替他舖床時,在床上發現一個顯然是用來做刻苦的工具,恰巧當時雷主教進入睡房。」

 

我好奇地指著那東西,問他說:「主教,這是甚麼東西?」

 

雷主教以說笑的口吻回答說:「不要管它。你不應知道這些事。」說時,顯然他後悔自己把這東西遺忘了在床上。隨即他匆匆收拾那東西,顧左右而扯談其他的話題。

 

雷主教死後,秘書賴偉士神父,經過仔細的搜查,在他的睡房裡發現在地板下有一個暗格,裡面藏有一條苦鞭、三條苦帶和一條粗糙的項鍊。這些器具揭開了許多的謎底。

 

福基道神父作證說:「怪不得,我有時在主教府過夜,聽到好像有人打苦鞭的聲音。有一次…… 我走進主教的房間,發現一條染有許多血跡的毛巾。」

 

母佑會院長巴理基 (Palmira Parri) 修女也說:「主教的內衣從不給人洗的。

 

他有一次出門,請我整理一下他的房間,我發現他的內衣上有很多的血跡,當時我只想是他弄傷了身體而流血,現在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苦鞭,是用來打擊背部的。它一頭是把柄,柄上用鐵絲綁住了七條繩子,每條繩子上都有相距二十公分的節,共三個。最末端的一個附加鐵絲繞在節上。這些繩子上也都有許多血跡。

 

關於苦帶,武幼安神父在「血染連江邊」一書一一八頁,寫下這樣的一段:「苦帶共有三個,很薄,寬五公分,內面有很多鐵刺,帶子兩頭可以環繞腰身扣住。」這似乎太簡短了。

 

幸而另有一個可靠的見証:一九八六年七月十三日 (主日),上午十一時,七位國籍慈幼會會士 (即慶祝發願銀禧的鄭明我神父、何國璋神父、郭德祥修士、盧榮德修士、侯保祿修士,連同劉戩雄神父和本人) 在杜林朝聖途中,參觀座落於華道角聖母進教之佑大殿地下室內的聖母展覽會,那裡珍藏著重達二十公噸,各式各樣有關聖母的文物。展覽會主任伯鐸•謝理沙 (PIETRO CERESEA) 神父用了足足一小時的時間介紹和解釋各類的文物:石像、銅像、石膏像、木像、油畫、絲畫、浮彫畫、郵票、手藝品等等。最後,他說:「還有一些雷主教、高神父的文物。本不應該珍藏於這個聖母展覽會內,但暫時由我保管,是非常貴重的。」這引起了我們的興趣和熱誠,懇切要求給目睹這些寶物。於是他取出一個 ─ 不是寶匣,而是一個四方的紙皮箱,似乎是香港的製品,一面拿出寶物,一面解釋:「這是雷主教的白長袍,這是雷主教生前最後用過的袖珍拉丁彌撒經書殘骸等等……」,最令人驚奇的是他拿出的一個用膠紙包著的東西。他說:「這是雷主教用過的苦帶。他共有五個可繞在左臂、右臂、左腿、右腿和腰身。」他解開一個,任由我們看、摸、試。

 

我大膽開口說:「神父,我是慈幼會士,也是顯主女修會的顧問,這女修會是由雷主教首先策劃創立的。幾天後,七月二十八日,上午九時,在我們到達香港啟德機場的同時,修女正開始她們的第四屆全體大會,我要即刻趕去參加。你可否給我一件禮物留作紀念。」謝神父思考了片刻,回答說:「可以,但是要嚴守秘密。」當時,除了我們七人外,還有別的當地教友在場。其中一個中年人對我說:「我不是慈幼會校友,但是對這些文物,我興趣非常濃厚。」我答說:「請大家守口如瓶。」於是那謝神父就送了一條苦帶給我。七月二十八日,下午三時,我就把苦帶展示給顯主會修女們看,並且給她們平分了一半。另一半珍藏在慈幼會修院裡的「DB88 展覽室」中。

 

時至今日,文物在手,深信可以揭露秘密了。

 

為解釋謝神父之所以如此大方,我得補充:早在幾個月前,我已與他有通信來往,供給了他有關鄧鏡波學校進教之佑小堂的歷史,對聖母的敬禮、教友生活,領洗人數 ─ 由一九五三年聖誕至一九八六年六月約有二千二百五十人。七月十三日,一進入展覽大廳,贈送給他一幅中華聖母絲畫,一本活的要理叢書之一 ─ 聖母行實。一小時之久,大家聚精會神地參觀,最後,同心合唱中華聖母歌。這一切感動了他本已慈祥的心腸,終於慷慨地送出一件如此寶貴的文物。不過,雖然我們連聲感謝不停,心中卻想:「從博物館的觀點來說,這是個大損失。」也許那主任認為,送出一條,還存有四條,不傷大雅吧!

 

這樣,今天大家可以看到,正如武幼安神父所描寫。這條苦帶寬四點五公分,全長約五十八公分,兩端各有一扣,中間一排一排由三個「半圓環節」組成一條鐵絲帶,一面光滑,一面每排卻有六個刺。帶在身上的效果,每人可以想像得到。

 

今年八十四歲的余子樵神父,一九一六年,十二歲時,進入澳門無原罪工藝院讀書,他尚記得,當時雷鳴道神父是院長,金以義神父是副院長,范德理修士教體操。一九二三年余子樵畢業,轉為備修生,先在母校,然後轉往韶州勵群學校,攻讀師範,很多次有機會輔雷主教的彌撒。有一次,在彌撒前協助主教穿著祭衣,見到主教束聖索時,突然面色發青。今日回想起來,也許那天雷主教腰間正束著苦帶。

 

鄧清慈神父今年正月卅一日,剛剛慶祝了七十一壽辰。年幼時已入了河西的小修院,他也曾多次輔過雷主教的彌撒。一次,彌撒開始,主教念台下經時,在地上發現一張染有紅色的白紙,輔祭鄧清慈想伸手去拾的時候,主教急忙搶先拾去。鄧神父還記得聽過一位湯姓教友說他曾見到雷主教有時咬住牙根,露出似乎忍痛的樣子。

 

上面提到的那條項鍊,其實就是用鐵絲編成,有很多的刺,所掛的十字架也非常粗糙。所以雷主教除了掛在長袍外胸前的美觀十字架,內面還有一條刺人的項鍊和十字架。

 

賴偉士神父有時開玩笑地用肩撞他一下,主教似乎疼痛一縮,然後也開玩笑地說:「你弄痛了我的神經線。」

 

杜林聖母展覽會的主任還給我們介紹了第四件雷主教克己的器具。根據當時現場所見和拍下的照片,我製造了一件複製品。它類似童軍用的繩梯,有六條粗糙的木棍或木柴,由兩條蔴繩綁在一起,每條相隔七、八寸,舖在床上。雷主教無論春夏秋冬,每天早上五點起床,整天為主為靈奔波勞碌,直到深夜,才去休息,每晚只有短短幾小時的睡眠,可是還要如此折磨自己的肉軀。

 

按照鮑思高神父的教訓,雷主教已經接受使徒生活每天的要求,作出犧牲:為了榮主救靈,他常樂意忍受寒暑、飢渴、辛勞和恥辱。此外,還加上這一套刻苦的工夫:苦鞭、苦帶、鐵絲項鍊、木柴床褥。這是為了甚麼?

 

讓雷主教自己答覆說:「要救靈魂就只有祈禱和刻苦。」要外教人棄邪歸正,冷淡教友變為熱心,熱心者恆心,教友中產生神職或修道聖召,是多麼難的事。普通的方法收效不足,雷主教唯有採用更嚴厲的方法了。

 

為救己救人的靈魂,我們可要作甚麼?

 


慈幼會中華會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