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Don Vecchi 慈幼大家庭的慈父 ~ 韓大輝神父 ~
鮑思高家庭通訊 • 第 167 期,2002 年
親愛的總會長韋基神父 (Don Vecchi) 於二零零二年一月廿三日離我們而去,心裡總泛起一絲絲愁意,我認識他時,還有修士。他已給我一個開明的形象。後來,他做了總會長時來本會省兩次,我更覺得他是豪情大志的人。
「一切以聖德為依歸」他上任時接受 ANS 訪問時說,「我要盡好總會長的職份」,為青年和同會兄弟服務,繼續拓展慈幼會的使命。 ……我要多了解、多留意、多聆聽…… 請你們為我祈禱!」他特別關注傳教的會士,探訪他們,上任後便想來中國,但一年後才能實現。對現代青年他尤其關心,帶領會士與他們同步。
了不起的會士
韋基神父在一九三一年六月廿三日生於阿根廷 Viedma。父母早於一八九八至一九零六年間移民到阿根廷。最近獲教會批准列真福品的慈幼會修士查諦 (Zatti) 是他的表叔。他家中排行第七,家境並不太好,自幼便受慈幼會的教育。於一九四七年一月廿九日發初願,一九五八年七月一日,於意大利都靈晉鐸。他天資聰穎,能操五國語言。晉鐸後,他在修院工作。三十歲便開始當學校的院長,卅五歲便當 Viedma 修院院長,三十七歲兼任省議員。
一九七一年他參加第二十屆特別全代會,他那時的表現已受人注意。一九七二年開始在總部議會服務,先任南美地區顧問,一九七七年青年牧民顧問。那幾年他積極革新修會的青牧工作,甚獲好評。在一九九零年的第廿三屆全代會中選總會長時,他的呼聲僅次於衛甘諾,後來以高票當選副總會長。自一九九五年六月廿三日,前任總會長衛甘諾神父逝世後,由韋基神父執掌修會,並在一九九六年三月二十日,在第廿四屆全代會第一次投票便被選為總會長,但他曾參與編寫慈幼會院長及會長手冊。在他當選為總會長的演辭中,他半認真地說要寫總會長手冊。
一九九七年十月他以總會長身分來探訪中華會省,去過中、港、台、澳。他極力鼓勵本會省為中國青年服務。在澳門雷鳴道學校準備起鮑思高青年村 (院舍和營舍) 的地方,他舉行灑聖水儀式,他在那裡遙望神州,特別祈禱和記得我們祖國的青年。後來,也到石灘參觀慈幼中心,並在鮑思高職業培訓中心的地盤祈禱,將鮑思高聖牌散播在地裡,求會祖保佑那裡的青年。他非常知恩,一再感謝會省的安排,使他對中國和會省,刮目相看。
二零零零年二月他再度來本省,在長洲舉行亞澳九省區省議員級的「團院視察」(Team Visit),並和會士見面,往澳門慈幼學校祝聖新校舍。那次,慈幼會總會長及五位總部議員,聯同澳亞區九位省會長及省議會舉行六天 (二月廿一日至廿六日) 的研習會。主題是「推動合作者,神恩本地化」。與會者共五十三人,來自澳洲、中國 (港澳台)、日本、韓國、菲律賓、泰國、越南、印尼、巴布亞新畿內亞、羅馬等地。總會長再次提高會士的意識,秉承鮑思高神父的精神,努力聯繫當地各方友好,不論教友與否,致力教育青年的工作,並推廣慈幼會的神恩和教育法。
難以嚥下的職務
二零零零年十二月,我以院士身分參加宗座神學學院會議,剛好和他碰面,那時他和慈幼大學的會士分享將臨期和紀念聖子降生兩千年的訊息,內容豐富,語調親切。其實,他的腦癌已惡化,而且每況愈下。治療使他頭髮完全脫掉,藥品使他臃腫,情況極不穩定,常要休息。當時請了阿根廷耶穌和聖母聖心會的修女,專門照顧他。
那次,他約我在總部見面,並提出將任命我為中華省會長的意見。我當時提出反意見,並指出另一些會士更為適合,而我為修會可作的取好貢獻是教神學、寫作和關顧中國教會。勝任會長職務的會士較多,致力神學工作的會士實在太少。他說他會和議會再認真考慮,不日給我答覆。過了很多天,他沒有任何訊息。我以為事情已另有解決,頗為安心。後來,我離開了羅馬,他用電郵請我和他聯絡。通了幾次電話,好不容易才聯絡上,他竟要我再回羅馬面談,我說路途遙遠,若能用電話解決,就免我此行。那麼,他說議會已再詳細和認真考慮,並在祈禱後表態,仍保持原有看法,請我接受此項職務,至於神學工作,我仍須繼續,不過盡力而為。當時他的語調親切,聲音略帶懇求。
我稍為靜了一下……,聚精匯神將回想那段日子我所作過的思考…… 在他任內所委任的會長相信不下數十個,可能不少人也作過各建議 (純粹猜測),現在他重病在身,我已替他難過,若要他再回議會桌面,重新考慮,必加增其負擔,於心不忍,但這是人性層面。當然,最關鍵之處是我要面對聽 (天主) 命的問題。自問我並非害怕會長的辛勞和拿不住的勝算,而選擇較為稱心和有把握的神學工作。我相信總會長和他的議會已做了所能作的考量,即使和我看法不同,畢竟是他們的辨識,若這代表著天主的旨意,我再找甚麼理由推搪。於是我在電話中答應他的任命,我懇求他和議會多多指導和支持中華會省。我一方面感謝他們的欣賞 (假設他們並非懲罰我),另一方面請他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如今想深一層,他接受了的職務和命運,其難以吞嚥的程度,遠超過我的。
深情的父愛
一九九零年我參加第廿三屆全代會,主題是青年信仰旅程。他當時主導青年牧民,成績卓越、聲望極高。當時能與衛甘諾總會長比拼的人,只有他一個。會中我們再次相逢,他笑著向我說:「天啊!真是歲月摧人老,看!我們的兒子長得真快,快要趕上來了。」他還記得我當年還是個神學修士,眨眼間已和他坐席全代會。
一九九六年他在全代會被選為總長時,我也在場,他向代表發言說:「我將自己交托給耶穌、聖母、鮑思高、諸位慈幼會聖人,還有我的主保若翰洗者,他出生時喜洋洋,離世時卻要身首異處。」(全場都笑起來)
一九九七年十月,他探訪會省。有一次我們在中國坐火車時,兩人有機會坐在一起暢談,他非常鼓勵我:「Savio 你要珍惜時機,你在國內修院教學,又關顧鮑思高基金會推行的慈善事業,一定要為祖國的青年,多費點心思。天主的安排很奇妙,我覺得中國人是偉大的民族,其文化之深厚,非同凡響,對基督的價值的承接力強,你研究神學時,須著力中國文化。中國對整個人類文明的建設,必有巨有貢獻。…… 要珍惜時機!」
二零零一年七月,他為新會長開培班,上課地點是他養病的地方 (慈大病房)。他坐在輪椅上,將講稿發送到我們手上,他眼睛已看不清了,頸部的轉動非常有限,但他口中所講的,卻是心中的真情話,看見這景象,才領悟「其言也善」的感受。我一向都覺得他的話很有邏輯,那次卻感到別有滋味。想不到在一個呆滯、臃腫的身驅,卻能湧出那麼多的「情」,愛主愛人愛青年,那份對後輩的父愛、對修會的希望、對天主的信心。
培訓期間,我答應帶同期的新會長和總部議員品嚐羅馬的中國餐,當然帶不了重病在身的韋基神父。碰巧那天晚上他約我們和他共祭,並要和我們共進晚餐,那中國餐只好告吹。主祭神父是慈大的長上,總會長講道。感恩祭後,我們圍住他一起閒談,當時有問有答,他表現風趣誠懇,同時很有靈修深度。我問起有關 Sig. Zatti (查諦修士) 和他的關係,他簡單解說了,算起來韋基神父是姪輩,然後加上一句:「可惜,查諦修士沒有偏袒我。」(意文是 nipotismo 此字源於 nipote 姪兒)。我們都笑了,我回了一句:「這可說不定啊!」他望著我:「對的,Savio,總要有信心!」
晚飯的時候我坐在他右邊,他胃口很好,但咀部的肌肉已不受控制,那些意粉不斷從他口中掉下,我索性餵他吃,他很感謝我。不知怎的,他竟提起慈幼花園 (giardino salesiano)。飯後,我們唱歌,還有服侍他的阿根廷修女逗著他,要他講笑話。他很會自嘲,他說有個養豬場,氣味奇怪,亞洲人入去,五分鐘便受不了,要跑出來,歐洲人入去,三分鐘便要跑出來,阿根廷人入去,兩分鐘所有的豬都跑出來。後來,一直講笑,…… 不知怎的他又提起:giardino salesiano。如今他在我們主保聖方濟沙雷氏瞻禮前夕蒙主寵召,恐怕就是要趕路上那裡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