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羊捨生的善牧》

第七章  澳門的孤兒院

1906-1910

第一批往中國的慈幼傳教士,從熱那亞出發

第一批往中國的慈幼傳教士有三位神父和三位修士。(1)

1906 年 1 月 17 日星期三, 他們從都靈出發, 翌日在熱那亞(Genova)上了一艘德國輪船。輪船快要啟航時,他們向慈幼會訓導長歐培拉神父、會士們、親人和朋友致以最後的道別。

同一天,雷鳴道神父寫信給總會長盧華神父說:「願上主報答那位長上的愛德、友善,以及寶貴的建議和鼓勵。」(2)

輪船的乘客多是來自歐洲北部國家的新教徒。

雷鳴道神父在第一封寫給盧華神父的信裡說:「由於餐廳沒有位置,我們被安置在鄰近的一個小房間裡。早上,這房間就改作小聖堂。」(3)

楊若望神父(John Fergnani)在他的日記裡寫道:「我敢說,幾乎沒有像我們這樣乾淨的小聖堂。在清晨的寧靜中,我們手中拿著那創造了天地的耶穌聖體,這是一種多麼大的安慰啊!」(4)

停泊在那不勒斯,高迺利神父帶來教宗的祝福

1 月 19 日星期五,輪船停泊在那不勒斯。羅馬省會長高迺利神父上船來探訪傳教士,並帶來教宗庇護 10 世的祝福。教宗在自己的肖像照上簽署說:「致親愛的雷鳴道神父及其他慈幼會士,我熱切期望你們在中國的傳教工作能取得巨大成功,並衷心頒予你們使徒的祝福。 1906 年 1 月 17 日,梵蒂岡。」(5)

雷鳴道神父於 1 月 19 日在船上寫了第二封信給盧華神父說:「我們首次在海上舉行彌撒,覺得很感動,並感謝上主屈尊俯就我們要這樣舉行彌撒。高迺利神父突然帶來了教宗親筆寫的寶貴祝賀,使我們不止一次熱淚盈眶,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得到了極大的安慰。」(6)

在中華大地,香港和澳門

1906 年 2 月 13 日,經過了 26 日的海上之旅,首批慈幼會士終於來到了中華大地。他們上午 10 時到達香港,下午 5 時來到澳門。當晚,雷鳴道神父寫信給盧華神父說:

「我滿懷感謝上主之情,向你報告我們已到達中華大地了。旅程比想像中順利,我們經歷了上主慈愛的看顧。沒有意外,沒有遺漏什麼,沒有不便,一切都很完美。我們比預期早了五天抵達香港,主教祕書及蘇亞雷斯神父(Canon Suarez)在港口等候我們,他們照料一切,絲毫不讓我們感到困惑。

在澳門,主教座堂詠禱司鐸團主席和副主教親自迎接我們。耶穌會長上和許多會士都熱情地歡迎我們,就像歡迎自己的會士一樣。由於天雨的關係,主教未能前來迎接我們,但他一直在教區修院附近將會作我們住處的一所房屋裡等候,並以慈父般的熱情歡迎我們。他隨即把我們帶到我們的小聖堂,並以無玷聖母之名祝福我們。他同時把這所房屋奉獻給聖母,將來作收留中國孤兒或被遺棄孩子之用。(7)

由於還需要幾天時間來準備我們的住所,我們先在耶穌會的地方暫住,並受到熱誠的招待……我們在那裡逗留了兩、三日後,便入住自己的房舍,這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地方,為我們已足夠了。」(8)

我們已開始了!中文真的很困難

1906 年 4 月 2 日,即兩個月後,楊若望神父以雷鳴道神父之名,懷著熱忱寫信給盧華神父:「我們已經開始了﹗」(9)

事實上,鮑思高慈幼會的那間小屋,已為 30 多個貧窮的孤兒打開了大門。

那麼語言呢?一位教區的中國修生為慈幼會士擔任翻譯,為孩子們充當老師。楊若望神父繼續說:「然而,愛有自己神祕的語言,不需要言詞。孩子們向我們跑來,像老朋友一樣嘰嘰喳喳地說過不停。他們有很多事情要告訴我們。我們懷著同樣的自信,用意大利語回答他們,有時甚至用比哀蒙語!」(10)

楊若望神父這樣寫著,充滿樂觀和想像……但事實上,學習中文的確很難。雷鳴道神父在賀道行神父(Ludovico Olive)的傳記裡寫道:「口語方面,我發覺在我們的會士中,那些能認真學習的,特別是有良好方法和導師的,都能在三個月內擺脫困難……一年之後就能有信心地掌握中文。但對我們這些新人來說,沒有適合的導師,學習語言就變得很困難了。」(11)

慶禮院,首次進教之佑瞻禮和首次洗禮

雷鳴道神父於 1906 年 5 月 6 日寫信給盧華神父,表示當時有 34 名中國孤兒,他們雖然嚴重缺乏合適的工具,但已開始學習裁縫、製鞋和書籍釘裝等手藝。然後,他再向盧華神父報告了一些令人欣慰的消息,並把它作為送給盧華神父本名瞻禮(聖彌額爾)的禮物:「昨天是五月第一個主日,除了孤兒院外,我們還開辦了為葡國及本地講葡語孩童的慶禮院。」(12)

一個月後,即 6 月 8 日,雷鳴道神父說已有 37 位孤兒。他們虔誠地慶祝聖母月,向聖母唱出讚頌的詩歌,並在進教之佑慶日,他們還用額我略調和拉丁文唱了彌撒。

這是楊若望神父的毅力和耐性所結出的美果。他本人只認識很少中文字,卻成功使中國孩童們記住了他們從未聽過的單詞和旋律。他們清脆的聲音產生了令人驚訝和感動的效果。當天下午,耶穌會羅里斯神父(Antonio Roliz),用中文講了一篇有關聖母進教之佑的道理。這對剛開始的慈幼會事業來說,確實是歷史性的一天,教區的刊物也大事報導了這次的慶典。(13)

雷鳴道神父繼續向盧華神父說:「但聖母在她慶節上給我們的最好禮物,是一個 14 歲孤兒的領洗,以及接收了兩個被遺棄在我們門口啼哭的小孩。你不覺得這個瞻禮對我們和中國來說,是一個好兆頭嗎?」(14)

50 個孤兒,19 個初領聖體

1906 年 11 月,澳門教區刊物再次談到孤兒院和慈幼會工作:

「 10 月 14 日(星期日),在無原罪聖母孤兒院的聖堂裡,有 19 個學生初領聖體。主教舉行了彌撒,並送聖體。

彌撒中,中國小孩虔誠地唱著聖歌。孤兒院裡所有學生都參加了為期三日避靜,並由教區修院的羅里斯神父主講……

孤兒院現在已有 50 位孤兒了。天主會繼續保佑這個美好和有前途的機構。」(15)

雷鳴道神父向盧華神父轉述澳門教區刊物的文章時,表達了他和其他會士的喜悅,並證明鮑思高神父的教育法對中國的孩童們也同樣有效。(16)

兩個星期後,即 1906 年 11 月 16 日,澳門主教寫了一封信給盧華神父,表達他高度的滿意。他寫道:「我們的孤兒院贏得大眾的歡迎,將來它會更受歡迎,被更多人認識。銅管樂隊為此貢獻了不少,這兒很少有這樣向大眾表演的銅管樂隊。」(17)

鮑理諾主教一直渴望成立一支銅管樂隊,現在已願望成真,它不只聞名於澳門,而且於 1909 年還被邀請到中國南方的省會廣州。在那裡,人們除了欣賞這些小樂手外,還使這項新事業獲得眾人的讚賞和好感。(18)

慈幼會長上首次探訪

1910 年 3 月,葡國會省(包括澳門)的省會長高利奧羅神父(Pietro Cogliolo)前來探訪中國的第一批慈幼會士。

雷鳴道神父和高利奧羅神父在香港會面,兩人彼此擁抱,後來他憶述說:「這使我很感動。」(19) 從澳門當局的歡迎可以看到,慈幼會士在當地工作了四年之後,已受到了人們多麼大的尊重。

高利奧羅神父在寫給盧華神父的信中,以莊重樸素的風格,總結了澳門的慈幼會工作。他寫道:「中國的慈幼會事業才開展了四年,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做了很多事。會士們,尤其是神父們,立刻開始學習中文,也取得了令人安慰的成果。現在,他們已能夠用中文聽告解和講道理,這語言通常需要很多年的時間才學成的。

我們的學生都很活躍、聰明,對長上亦十分敬愛,而且一般都很虔誠。這裡有四個工房:縫紉、造鞋、印刷、釘裝。他們的銅管樂隊深受歡迎,經常受邀演出,包括澳門附近城鎮的非基督徒團體。

澳門主教滿懷熱忱地開展了這項事業,現在是時候給它一個更穩定、更合適的地點(20),並研究能否讓將來的傳教士開拓其他的事業。」( 21)

一個應不斷拓展的事業

高利奧羅神父的最後一句話,反映了澳門的真實情況,也反映了慈幼會士們的願望。

10 年後,即 1919 年,雷鳴道神父在記述他的工作同伴賀道行神父的生平時,曾談到當時的情況和他的抱負。

「我們旅程的第一個目的地是澳門。在那裡,我們開辦了一所孤兒院和一所工藝學校。但首五年可以說是痛苦和犧牲的歲月,甚至可以說是失望的五年。」

其中也談到語言的困難,接著說:「另一個嚴重的困難,是長期缺乏一個適合的寬大地方,也沒有發展的希望。我們和 30 位學生只能困在一間小屋裡,這對學生和長上都不方便;而且這裡沒有操場,亦沒有發展這工作的希望,以致我們經常處於失去勇氣的邊緣。幸好賀道行神父一直在我身旁,只要跟他談話,我便能恢復勇氣和活力。

1910 年的葡國革命為我們開闢了新的道路;我們不得不暫時放棄在葡國管治下的澳門的一切事業,並開始了在香山的傳教工作。」(22)

葡國革命,傷心的分離,流亡香港

1910 年,葡國爆發葡國革命; 10 月 8 日,葡國的臨時政府頒佈一道壓制修會的法令,而澳門隨後在 11 月 19 日也頒佈了同一法令。

一年後,雷鳴道神父於 1911 年 12 月 13 日寫道:「葡國政局一開始動盪,我們就非常擔憂。然而,鑒於人們需要我們的事業,以及民眾對我們所表達的善意,我們本可以倖免,這是當局的實際和明確的意圖。但不幸的是,一群造反者的勢力佔了上風,就這樣,我們在 1910 年 11 月 29 日晚上 9 時接到了命令,要在當天晚上離開澳門。

我們的孩子真可憐!儘管他們事先已得到告誡,但沒想到事件來得這麼快。這真是令人傷心的一幕:唸完晚禱,我們宣佈這個悲痛的消息。聖堂裡,大部分的人都哭了。當我們鼓勵他們要繼續做好孩子,並跟他們作最後道別時,沒有人離開聖堂,他們甚至主動辦告解。辦完告解後,很多人仍留在聖堂裡祈禱,直到幾個小時後,才全

部回到宿舍去;但大多數人整晚守夜,抽泣著。

與此同時,我們準備行裝。1910 年 11 月 30 日凌晨 4 時,所有人回到聖堂;我們舉行了彌撒,大家都去領聖體,並流著眼淚熱切祈禱,祈求天主使我們能盡快在另一個地方再次相聚。

我們送他們到不同的渡輪碼頭,好讓親人去接他們。那些沒有親人的孩子,則被送往教區修院照顧。午後,我們出發到香港,那裡的宗座代牧師多敏主教(Dominico Pozzoni, M.E.M.)和米蘭傳教會的神父前來迎接我們。」

提供新的基地

雷鳴道神父繼續寫道:「天主上智馬上給我們準備了其他新基地作安慰。一個中國著名團體建議把我們整個機構搬到廣州附近。廣州的宗座代牧梅致遠主教(Jean-Marie Mérel, M.E.P.),提議我們在該城市開辦一所工藝學校。除此之外,馬尼拉總主教、菲律賓利帕(Lipa)地區主教、中國河南省和其他地區亦不約而同地向我們提議或發出邀請。

然而,最吸引我們的,始終是希望能夠執行真正的傳教事業。事實上,澳門主教邀請我們來到中國,並不希望我們的事業半途而廢,既然如今不能在澳門繼續工作,便把他所管轄的一個傳教區香山交託給我們。」(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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