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羊捨生的善牧》
第九章 澳門的新孤兒院
1912-1918
「十六柱」
1913 年, 雷鳴道神父時常強調會士們所做的工作, 他曾提及兩位修士和一位神父的名字,如果再加上耿其光神父(Ignazio Canazei) 和司徒廉修士(Giuseppe Sturm), 我們便知道所有於 1912 年 12 月 6 日抵達澳門的會士;他們或被派往香山傳教,或被派往澳門孤兒院工作。
葡國革命後,澳門政府頒佈了法令,准許外籍宗教人士留在當地。此外,孤兒院已空置一段時間,人們擔心政府會將它改作軍營,故澳門主教希望慈幼會士再次管理那間孤兒院,並已準備在財政上提供資助。政府當局也表示支持,因為在中國人眼中,一個蓬勃發展的機構能給這個葡國殖民地帶來繁榮。
1911 年 11 月, 金以義神父和楊春忱神父從意大利來到澳門。(1) 1912 年 9 月 14 日,孤兒院重新開放,看到兩年前大部分的人都回來了,大家都很高興!加上新來的學生,總共有 60 多人,與孤兒院關閉之前的人數相若。(2)
最初的無原罪孤兒院是教區修院附近的一所房子,可是它太小了,無法展開任何工作。在被逐出澳門之前,澳門主教已給慈幼會士們安排了一間更大、更合適的房屋,稱為「十六柱」。(3) 嘉諾撒修女們曾在那裡居住,並經營一所女子學校。這間房屋不但更大,而且前方還有一大片空地,可用作操場,或興建其他建築物。 1912 年,慈幼會士就在這間房屋重新開辦孤兒院。不過,事先他們必須花很多工夫去裝修和改動。(4)
雷鳴道神父和另外三位神父,要同時照顧孤兒院和香山的傳教工作。
1913 年,學生人數增至 80 人; 1914 年時更增至 120 人。
這樣,傳教工作與孤兒院同時發展,一起為傳播天主的神國而工作。傳教區將孤兒、棄兒或貧窮兒童送到孤兒院接受公教教育;而孤兒院培育他們後,又把他們送回傳教區,作為良好的教友和傳道員。雷鳴道神父和賀道行神父從傳教工作的開始(1911 年 5 月 8 日),就經歷過這種情況。他們雖住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但有兩個澳門孤兒院的舊生陪同,使他們常有良好的體驗。
「神父,帶我去澳門吧!」
1913 年 11 月,香山北部的一所住宅裡,一個貧窮的女慕道者帶著三個年幼的孩子來見雷鳴道神父。她結婚幾年後便成了寡婦,遺下一名兒子;為了維生,她選擇再婚,並生了另外兩個孩子。第二任丈夫曾答應她會收留前夫所生的孩子,但事實並非如此。那孩子當時十歲,卻過著流浪乞討的生活。這可憐的孩子一見到雷鳴道神父,便抱住他的腿,哀求他說:
「神父,帶我去澳門的孤兒院吧。是的,我是個壞孩子,但我會做一個教友,變得更好。」接著,他哭了起來。
儘管孤兒院已經爆滿,但雷鳴道神父仍然收留了他。
雷鳴道神父憶述說:「每次我走到操場上,他都會高興地跑過來問我:你去了哪裡?你做了什麼?你什麼時候給我施洗呢?」(5)
這種情況經常發生。在很大程度上, 1912 年孤兒院的 60 名學生、 1913 年的 80 名學生,以及 1914 年的 120 名學生都有相似的故事,這些都是雷鳴道神父及其合作者的愛德成果。
藉孩子去贏取家庭
雷鳴道神父於 1914 年 10 月 24 日寫給歐培拉神父的信中指出:「由傳教士送來的外教人的孩子,會優先獲得孤兒院取錄,因為他們能成為與家人們結交朋友的媒介。傳教士為孩子們所做的善事贏得了家人們的心,最終家人們也會領洗入教。例如我們去年為 12 名學生施洗,現在他們的家人也在學習要理,以準備領洗。今年也發生了幾乎同樣的事情……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地方和方法去接納更多懷著善意前來的人,我們將會有多大的收穫啊!幾乎所有地區政府都對我們很好,樂意來參觀我們的機構,並盡所能的來幫助我們。」(6)
澳門學生的成功
雷鳴道神父說:「中國政府越來越尊重我們。一次,我們去香山的首府石歧遠足時,受到了當地長官的盛情款待。
起初,他不甚了解我們的來意,但後來見到我們開朗和熱誠的態度,以及學生們溫文有禮的舉止,便請了學生們吃了一頓豐富的飯,並邀請全體教師和他一起吃飯。(7)
我們的樂隊總會增添熱鬧的氣氛,這是眾所周知的,幾乎受到整個廣東省的重視,並被邀參加許多宗教和民間的慶祝活動,而且在所有比賽中都獲得第一名。
不久之前,澳門附近的金山市有一所學校正在慶祝 25 周年校慶,慶典十分成功,甚至比歐洲還要好。我們的樂隊也演奏得很出色,贏得了許多的掌聲。
當慶祝會的節目完結後,還舉行了一場體操比賽。我們的隊伍率先出場,由於花樣百出,表演精彩,贏得了熱烈的掌聲,以致那些隨後表演的隊伍有些洩氣。」(8)
明智的教育方法
雷鳴道神父接著提出了一項意見,認為在不同文化的人民中,應用不同的教育方法。
他寫道:「有時我們想強迫中國人像我們一樣的思考、渴望和行動,強制他們服從,他們便會很快的逃避我們,甚至放棄他們認為好的人際交往原則。相反,如果我們讓他們在自己的環境中,由他們自主地接受教育,他們就會跟我們溝通,並開始喜歡我們。」(9)
然後,雷鳴道神父提及了葡國革命前孤兒院第一期學生們的感恩之情,接著又講述目前的情況,並引用了 1914 年「院長節」的真實例子。這個院長節是由一些年紀較大的青年,完全自由主動地準備的,幾乎不被長上們知道。但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幫助和個人的犧牲。每個人都懷著赤子之心,來慶祝這個院長節。(10)
在這樣一位慈父教導下的青年,能有如此敏感的心靈是不足為奇的。孤兒院裡的日常生活,時常可以證明這一點。
天主教滲透人心
1915 年的進教之佑瞻禮,有六個學生領洗:其中兩兄弟來自一個傑出的大家庭。但他們的家庭遭遇一連串的不幸後,父親陷入了貧困和一無所有,便把他們託付給孤兒院。雷鳴道神父對所有的人都很仁慈,就收留了他們,而他們的行為也堪稱模範。即使他們不太習慣工作,但也樂意學習一門手藝,與同學們愉快地一起生活,並沒有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雖然他們仍是外教人,但也虔敬地參加熱心神功,並想學習教會道理。
一年快結束時,他們要求領洗。但立即接受他們的要求,似乎不太明智。必須在放假期間當他們和家人一起在家生活時,看看他們的信仰是否真誠和堅定。
事實上,他們的家人都是崇拜偶像的外教人。兩個精明的孩子知道如何能避免所有崇拜偶像的行為。在適當的時候離開,當禮儀完成後才返回。由於家中有這兩個細小的反叛分子,家裡的氣氛顯得有些緊張。到了這家人要拜祭祖先的時候,父親把他們鎖在一間屋子裡,讓他們逃不出去。接著,父親抓住大兒子的手臂,強迫他在祖先的靈台前跪下,而九歲的小兒子則逃到一個角落裡去。
父親罵道:「你們竟敢輕視我和祖先的權威嗎?」
「爸爸,不是的!你知道我愛你,我每天都為你向天父祈禱。」
「那麼,你為什麼不拜祭祖先,而讓我們眾人都受詛咒呢?」
「爸爸,不是的!祝福與幸運取決於天主。我們若得罪祂,怎能期望祂降福我們呢?」
「可是跟你一起上學的哥哥已經同意了。」
「哦,爸爸,他沒有同意。如果他這樣做了,也是被迫的,可是我不想這樣做。」
聽了弟弟的話,哥哥也哭了,因為弟弟說出了他心中的話。
從那天起,父親不再強迫他的兩個兒子了。他本人曾向雷鳴道神父講述這件事,並同意讓孩子們自由地作出選擇。
雷鳴道神父讓他們再等一年,才允許他們接受洗禮。
弟弟問:「神父,如果我沒有領洗卻面臨死亡,將會發生什麼呢?」
「我會馬上給你付洗。但若你突然死去,你的領洗意願已足夠了。」
聖母進教之佑瞻禮快要到了,通常這是給學生們施洗的時候,這兩個兄弟堅持要領洗。
但雷鳴道神父卻反對說:「你們的父母都是虔誠的外教人。如果他們生氣的話,難道不會拋棄你們嗎?」
他們兩個都哭了起來,弟弟說:「聖母會幫助我們的。」
哥哥也說:「如果這樣,我們就請神父做我們的父親吧!」
雷鳴道神父很感動地表示同意,並補充說:「好好準備吧,還有一個月就到了。上主必會俯聽你們的祈禱,願聖母保佑你們。」
兩個孩子很高興地離開了。接著他們積極地準備,在領洗前的三天退省中,他們表現得像天神般的虔誠。
他們就在聖母進教之佑瞻禮那天領洗和初領聖體,我們可清楚看到上主的恩寵豐富地降在他們身上。從 5 月 24 日到今天( 6 月 20 日),他們每天都參與彌撒……他們的行為與天主的恩寵配合,而聖神常住在他們的心裡。」(11)
販賣女嬰
慈幼傳教區所遇到的一個道德問題,就是有些家庭因迷信或貧困而販賣女嬰。
雷鳴道神父於 1912 年 6 月 24 日寫道:「在中國,販賣女嬰的情況並不罕見,不幸的是,有時甚至連教友也會這樣做,因為沒有根深蒂固的信仰,他們就沒有勇氣抵抗金錢的需要和誘惑了。」(12)
他講述兩個姊妹的故事:一個 12 歲,一個 15 歲,她們正在慕道,但教友父母因嚴重的經濟需要而把她們賣掉。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按價格把她們贖回,別無其他方法。她們向雷鳴道神父求救,雷鳴道神父就把她們贖回,並給她們付洗。
雷鳴道神父接著說:「願上主激勵一些虔誠的人士,幫助傳教士把這些可憐的靈魂,從魔鬼手中拯救出來。」
這項呼籲刊登在 1912 年出版的《慈幼會會刊》上,立刻得到從法國及意大利寄來的金錢資助,這樣不但可以拯救兩個,而是四個這樣的女孩。她們被安置在澳門嘉諾撒修女的學校裡讀書,並接受信仰培育。
在以後的幾年,這項行動一直在繼續。 1916 年 5 月 2 日,雷鳴道神父寫信給總會長歐培拉神父說:「拯救女孩的工作仍在進行,我們每個月都能拯救一些不幸的女孩。」(13)
院長、傳教士及建築師
1914 年,雷鳴道神父有六位神父和五位修士(14),他可以把孤兒院及傳教區的工作分給他們,並保持兩者之間的聯繫。
他把香山的傳教事業分為三個區,分別委託給楊春忱神父、賀道行神父和耿其光神父管理。他自己負責以往的工作:繼續照顧這傳教區,經常去探訪;並以慈父的愛心去帶領孤兒院。(15)
溫普仁神父(Giovanni Guarona)於 1915 年 7 月 1 日寫道:「我們的傳教工作很有成效,正不斷地取得進展。今年,我們的主要中心有著驚人的發展,也有不少令人安慰的皈依。我們發覺在新教徒中有一個令人欣喜的運動,特別是在一個中國牧師和一個教師皈依了天主教之後,他們現在都成了我們的傳道員。這一切都應歸功於雷鳴道神父、賀道行神父和耿其光神父的使徒熱忱。」(16)
1915 年 10 月,由於澳門孤兒院的舊建築物已不敷使用,雷鳴道神父在一位恩人的慷慨資助下,親自動手興建一幢三層高的大樓,有寬敞的宿舍、工場、門廊和操場。除了縫紉和造鞋工場外,現在還設有印刷、釘裝和附屬於縫紉和造鞋工場一處小型的做買賣的地方。1916 年有 130 名學生,1917 年有 140 名,1919 年有 200 名。(17)
廣受歡迎的神修導師
雷鳴道神父不但是香山傳教區的長上和傳教士,也是澳門孤兒院的院長和慈父。除此之外,他還抽出時間致力於神修指導的工作。
溫普仁神父從 1913 年至 1930 年一直跟雷鳴道神父在一起,他證實說:「他是最受歡迎的神修導師。即使要作重大的犧牲,他也從不拒絕履行司鐸的職務。那些無法受惠於他指導的信友和修會團體,至今仍感到很可惜。」(18)
畢少懷神父說:「他做了很多年澳門神職人員和嘉諾撒修女的神師。他聽教友告解,使教友獲得很大的神益。幾時失去了他的指導時,大家都感到可惜。他的告解亭可說是最多教友去的地方。」(19)
繼鮑理諾主教任澳門主教的高若瑟樞機(José da Costa Nunes)寫道:「我抵達澳門(1903 年)只是幾年,慈幼會士便來到了。雷鳴道神父是他們的長上,我跟他關係密切,非常敬重及欣賞他,他具有非凡的人性和司鐸的品質。他是我的告解神師……我很瞭解他,是他困難和順境時的朋友。我見到他於 1906 年抵達澳門時,把芥子種在地裡,現在已長成了大樹。他以一種高尚的精神為動力,對自己的問題有著清晰的看法,有著健康、平衡的觀點,隨時準備歡迎那些向他尋求建議和幫助的人。他對自己嚴格,對他人友善。他虔誠熱心,完全與天主契合。他在澳門社會上也有特殊的影響力……他學校的小堂是祈禱之所,增加了教友們的虔誠和熱心……當人們知道他將離開澳門,成為廣東傳教區的長上時,整個城市也傷心起來……每次他返回澳門,城中的教友都會跑去探望他。後來當他被升為主教時,大家都非常高興。」(20)
使徒工作的泉源
雷鳴道神父的熱忱是來自使徒工作的泉源:就是祈禱、聖德的生活、得力於善人們為他祈禱、尤其是純潔兒童的祈禱。
1908 年 7 月 12 日,他寫信給華道角慶禮院的院長瑪基索神父(Secondo Marchisio),請他在青年中推行「純潔者的宗徒工作」,就是組織一些良好青年的小組,為傳教士領聖體、參與彌撒、行善功,以及在祈禱中彼此聯繫。
他寫道:「我認為這麼高貴的使徒工作能激勵人虔誠和熱心。青年的敏銳心靈以及渴望行善的熱忱,使他們即使在年幼時,也能成為小傳教士,以他們的祈禱,使很多外教人皈依天主教。我們認為,上主肯定會在他們中激發一些聖召作為報酬的。」(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