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石

與外界的聯繫

我們當時的生活是較封閉的,與外界聯繫很少,很少的機會,也很少地方可以去。下面是我個人與外界所接觸到的聯繫:

石門大修道院

石門大修道院位於北京的西直門外,現在是北京市黨校的所在地。那裡的修道生每年5月24日都到我們這裡來,參加進教之佑瞻禮慶典;而我們每年聖母升天瞻禮則到他們那裡去朝聖。

去石門大修道院對我們這班孩子來說,可算是樁大事。那天,要換上我們最好的服飾「白、花、黑」- 白色的寬邊遮陽圓帽、花襯衫和黑褲子制服,浩浩蕩蕩從東直門走路到西直門外,全程八公里,要走一個半小時。到那裡正好趕上早上10點的大彌撒。彌撒後在修道院的大餐廳「赴宴」。我用「赴宴」來形容就是我們這班小心眼的真實感受,試想每天吃窩頭的無知孩子,一旦能吃上一頓美餐是怎樣的滋味?大概這是我對石門大修道院印象深刻的原因吧!

下午,與修道院的修生們一起聯歡:主要是彼此表演及欣賞對方唱聖歌。印象最深刻的是一起合唱Memorale,由居神父領唱和獨唱,他高昂、雄偉而優美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我們也聽過居神父和大修道院的外國神父們合唱O Sole Mio、Ave Maria等歌曲,用現今的話語來描述,就是音樂的饕餮盛宴。聯歡後,我們再走路回四爺府。

苦修會(熙篤會)

苦修會與我們近鄰。作為學生,我們與他們的往來很少,但我有幸到過苦修會兩次。

第一次是因為在聖瞻禮五,苦修會要行洗腳禮。那應該是在1952年吧!由陳基慈院長帶領我們十二位同學,參加洗腳禮。禮儀完畢後,修院請我們進餐,那頓飯一直使我難以忘懷,吃得非常好。苦修會的生活原來比我們要好得多,他們有自己的牛奶廠,在那裡,我第一次吃到奶餅和乳酪。

第二次是在1953年前後,苦修會大聖人聖伯爾納鐸逝世八百周年和另一個慶日,我們以唱經班名義參加。除了唱彌撒和聖歌之外,還加唱了一首由江文也(著名的「萬福瑪利亞」曲的作者)作曲的,專為這個節日的歌,歌詞中有:「渴鹿奔清泉,飲水亦思源……深居清谷裡,志在碧海天……」

我們作為被邀請的客人,在那裡參加了一整天的活動,自然享受了他們的美食,比我們的飯強多了。我才知道,我們吃的比苦修會還要苦。

海星醫院

海星醫院座落現在的東城區錢糧胡同,院長是莫興齡大夫,他是留美的博士,專攻腦科,能做開顱手術,在當時比較罕見。那裡許多的護士是來自繩子庫胡同5號的修女院,丁會母也是那裡的負責人。

由於莫大夫與陳基慈院長相熟,學校與醫院關係密切。莫大夫是我們學校的校醫之一,我們學校有了什麼校醫看不了的病就介紹到海星醫院。我自1953年開始頭疼,被介紹到海星醫院。一到那裡,發現全都是原來修女院的修女,她們像對待自己的孩子般對待我,除了看病拿藥之外,還留我在那裡吃飯,夏天的時候和病人一樣給冰棒吃。印象最深的是,一次給我的飯裡有海帶。在工藝院裡,也經常吃海帶,不過特別薄,像草一樣,嚼起來一點味道也沒有。可是,醫院裡的海帶一則非常肥厚,二則添加上豬肉一起燉,味道好極了,這才知道海帶原來應該是這個樣子。現在我明白了,工藝院因為窮,只能買那種最便宜的海帶來吃,畢竟還可以幫助身體補充碘質。

學校被接管

1954年3月3日院長神父被捕,學校頓時處於癱瘓狀態。那時候我正患嚴重的眼病,母親在福壽裡胡同生活的時候,進了嘉興寺胡同「主徒會」的堂,在3月3日該堂神父被捕,母親想到工藝院一定也會出亂子,就到學校來看我,而班主任修士讓我母親把我接走,我所以是第一個離開學校的學生,後來的事都是我聽說的了。3月14日,學校被民政局正式接管,那些神父修士等都被關了起來。

學生們則每天給開會,「冥頑不化」的學生被不停教育──給告訴那些神父、修士都是帝國主義的走狗,在大街上撿垃圾都不夠資格。我班同學薛洪林,開始轉向政府,高一班的同學張宗華對薛的忘恩負義非常氣憤,和他爭執起來,最後,用一個小鐵錘打了薛洪林的頭。接管幹部將張宗華逮住,並宣佈了他的罪狀。後來聽說,張宗華在宣武區的中藥公司工作。許多年之後,我曾經在路上和他偶遇,但沒有說幾句話,因為各自有事,就此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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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ut 母佑兒童工藝院回憶 — 我與鮑思高( 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