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仔工業學校 寄宿部導師 陳頌軒

遇到無禮的學生時,作為教育者或青年牧民工作者的你,如何定性和面對他們的無禮呢?

闊別一年,很感恩再有機會回到寄宿部作短暫服務。就讀中一的寄宿生為我來說都是新面孔,我為他們亦然。我發現這屆中一生的自我防衛性很強,有部分甚至以無禮的話作為見面禮。

面對這樣的情況,不同的朋友或許會有各自的做法。有的大聲喝斥,有的嚴厲糾正,那麼學生便不敢再任意妄為,又能起殺一儆百的作用,何樂而不為?否則,豈不是在其他學生面前臉子盡失,令他們得寸進尺?也有的朋友願意以柔和的態度面對這類學生。這些不同的做法在我心裡擾攘一時,最後,我選擇了溫和的方式,並有少許心得。

在眾多經歷中,與某位中一寄宿生的相處是最讓我感到鼓舞的。起初認識他時,他說話的言詞很挑釁。有教職員表示,他在學校的表現也很無禮,總是測試老師底線,欺負腍善的老師,必須大聲責罵,才不敢無禮。一天晚上,他正在幫忙清潔宿舍,我嘗試走近,他立即說:「咩事啊?」我沒說甚麼,只作舉手之勞,協助他弄乾手上的拖把。我也曾在某些場合提醒和糾正過他,但始終以溫和的方式和語氣。他主動靠近時,我表達自己的在乎,讓他知道我樂意花時間陪伴他;對他的才能和好表現給予肯定和讚賞;在他有需要時伸出援手。最後,我並沒有「被欺負」,而是得到他的尊重:「對不起⋯⋯謝謝你⋯⋯」

從這位學生的眼神和言談中,我感受到他的不安。他說話步步為營,處處保留,不敢一下子完全放開自己。其實,他起初的確是在測試我,但他並非測試我的底線,而是測試我是否一個值得交心的人。當我漸漸表達自己的善意和關心後,他開始主動走近,找我聊天,邀請我到青年中心一起打桌球。

學生無禮,必定有其背後原因,我們不能只停留在他們「無禮」的表面。他們可能來自不齊全的家庭,從小沒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因而養成壞習慣;或者,在他們的同輩中存在不好的氛圍,逼使他們要以防衛和好鬥的態度來保護自己;又或者,他們被成年人標籤或默認為「不良分子」,經常被責罵、懲罰和不被諒解,使他們感到不安,對教育者失去了信心。這些都是常見的例子。因此,我們必須從學生的無禮中聽出弦外之音,了解他們無禮的真正原因,才能對症下藥。否則,大聲喝斥或嚴厲糾正後,即使他們在你面前「變乖」,也不會再向你開放自己真實的一面了,因為他們的心已受傷。事實上,這類學生很難得到老師的關注,甚至避之則吉,然而他們才是最需要被關愛的。

會祖鮑思高神父的一個經歷必定能給我們更多啟發。一八六六年,有六個孤兒進入了都靈的青年中心。當這些孩子見到鮑思高時,毫無禮貌。儘管鮑思高對他們作出問候和關心,他們仍以惡言相對。鮑思高聽到這些無禮的回答,心裡很難過,但臉上仍保持鎮靜,若無其事地轉向其他環立的學生,繼續與他們談笑。事後,鮑思高與那六個孩子個別談話,用溫和的言語,贏得他們的信任,並使他們體會到他的愛心。這幾個孩子完全改變了!鮑思高神父不會只顧及自己的面子,或使用便於管理的方法,而是以真誠的愛心,為這幾個孩子的最大益處,作出相應的教育。為他來說,教育並非解決一個難題,而是一種愛的工作。(參《愛的教育法》卷一,第一章。)

若要在學生的無禮中聽出弦外之音,我們必須對他們有真誠的關愛、忍耐和尊重。當我們真正愛學生時,才會願意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思考他們表面行為的背後意義,設法為他們的需要貢獻自己的一切。若學生知道自己被愛,便會願意敞開心靈。彼此的坦誠,將使教育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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