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母佑兒童工藝院的回憶(一)

我與「鮑思高」

紫石

這是我在「母佑兒童工藝院」學習和生活的回憶。我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在該院的同學中,幾乎是年齡最小的。如果不把這段回憶寫下來,它可能會成為在某書刊上的幾行字,或者完全被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因此,我應該寫。事緣母佑兒童工藝院事業是慈幼會在中國的一段短暫而悲壯的歷史;就曾經生活在那裡的近二百位同學而言,那是他們得以生存、受教育和奠定人生基礎的地方。與其他同學一樣,那是我得救命的地方。沒有她,我的家庭就難以為繼,更談不到我蒙受教育。

聖人若望·鮑思高(Giovanni Don Bosco)是慈幼會(Salesians of Don Bosco)的創始人,宗旨是使貧困兒童得到教育。因此,把母校──母佑兒童工藝院叫作「鮑思高」,似乎已經成為她的官稱了。

1946年冬,陳基慈神父(Fr. M. Acquistapace) 以及居禮端神父(Fr. Marcello Glustich)、喻石柱修士等,奉總部之命千辛萬苦抵達當時的北平(即現今的北京)。由為學校選址開始,到建房、招生和開展,他們都親力親為,最終,於1948年在東直門四爺府胡同1號(現在的俄羅斯駐華大使館覆蓋了原址,該胡同已不復存在)開辦了母佑育幼院,後改名為母佑兒童工藝院。

1946年,抗日戰爭剛結束一年,國共已經開戰。國家之混亂,百姓之痛苦難以想像;特別是1948年11月八路軍已經包圍了北平,物資供應之困難,日常生活之艱苦可想而知。

動盪的局勢,產生了大批難民,教育問題頓顯突出。「鮑思高」為許多難民的子女解決了教育問題。到這裡的學生大多有兩個背景:一是來自華北剛被「解放」的地區,如河北省的寶坻縣、石家莊一帶,以及西北地方;二是有天主教背景,都是由主教、神父或修女介紹得以進入「鮑思高」的。我也不例外。

我出生於河北省靈壽縣,自小因日軍侵佔了家鄉,舉家逃亡在外。1947年11月,石家莊解放,1948年春,我父親逃亡他處,母親帶著我和一歲的弟弟從石家莊徒步走到保定,後乘火車到達北平,雖然當地有兩門親戚,但都自顧不暇,哪裡肯收留這窮困潦倒的三口之家。事出無奈,我們只好入住黃寺的難民所。同年冬天,八路軍包圍北平,難民所遷到國子監,靠一位劉姓神父把我們介紹到繩子庫六號院,那是撫順教區的一所院落,住有神父和幾家教友,我在那裡生活近兩年,並在北海公園附近的文德小學(現為米糧庫小學)上二年級。

母親沒有工作,育養兩名孩子非常困難。本堂楊神父出面,想把我介紹到「鮑思高」上學,因為那裡管吃管住。同院還有一位姓王,年紀比我大的男孩也想到「鮑思高」,於是我們一起前往。還記得介紹信上寫著「茲有閻、王二人」。但是,都被拒絕了。後來又得修女院的丁會母,找來一位姓梅的外籍神父,經他介紹,我終於可在1950年秋天,到「鮑思高」上學了。

我到「鮑思高」後,被分配上三年級。當時,「鮑思高」分大班和小班。四年級或以下為小班,五年級或以上為大班。小班只唸書沒有勞作課;而大班開始有勞作課,半工半讀。

在我的記憶中,「鮑思高」地方很大,有幾重院子:大門朝西開,從大門進去,是一個小院,前端有一大間房子,是傳達室,左側有幾間房子,是同學與家長會見的地方,右邊是院牆。越過左側的門房再向左拐,是一個較大的院落;院落的西側有一排長長的房子,是學生飯廳,與飯廳成丁字形的北房是廚房,及神父與修士們的餐廳;南面有幾間房與傳達室相連,是小班的宿舍和洗衣房,也自成一個小院落。院落的北面便是教堂。

走過教堂和廚房之間的通道,又是另一個院落,也是學校最大的院落和活動中心──我們的大操場。操場的北面是一座二層樓,在當時,樓是非常稀有的建築物;樓上是宿舍,樓下是教室和工房。樓的後面也有一片空地,從廚房到空地的盡頭由一道長廊相連。

長廊的盡頭向西,又是另一個院子:左側是菜地,右側向北有一排房子。大的是小班的教室,小的當中有一所小教堂。在這院子的西端還有一個小院,住著方濟各會的三位外籍神父(迪拜裡、馬和樊和趙廷彬神父)。

因為我在小班,上課主要是在後院,而休息則在前院。(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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