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新樞機總會長范達民神父

他(范達民神父)本來有一個難得的機會,運用已可領取的獎學金,在大學進修醫學,然而在他高中生活的完結時刻,他感到自己有成為慈幼會士的聖召……隨著越來越多的責任,他在2014年獲選為最受人敬愛的聖者若望鮑思高的第十位繼承人。今天范達民神父亦成為羅馬公教會的樞機。

在他獲昇樞機後,所主持的首祭中,副總會長馬爾托利奧神父致候辭時,首先提到了他的家庭……(編按:馬爾托利奧神父稱呼范達民神父為安吉爾和伊莎貝爾的兒子,羅西奧的兄弟,鮑思高的神子。)

我像許多人一樣,認為(鄉土的)根很重要。我因我的根而深愛我的家庭。我父母已在天堂——母親剛於三個月前去世——我出身自漁民家庭,在一個小漁村出生及長大,自我十三歲起,便與父親在夏季的月份出海工作。

馬爾托利奧神父也指出「藉召而成為鮑思高的神子」……

我並非很早便認識慈幼會士!我所以入讀慈幼會學校,是因為有一位70歲的遊客,與我父親建立了多年深厚的友誼,有一天,這位遊客向我父親問及我的將來。父親回答,我大概會成為一名漁夫。這位遊客說我很聰明,她認識一些修道人士,正從事青年教育的工作。接著我父母拒絕了,因為無法負擔費用,然而她再一次保證說:「你們會發現,並不是那麼昂貴!」因此我向慈幼會會士求學,那裡離我家約200公里遠。

這樣,在中學階段結束時,發生了什麼事呢?

當時我正全力準備入讀醫學系。醫學看似是一個召叫……我想我將成為一位良好的家庭醫生!然而,我同時也感到須要作出一些辨識!因為我與慈幼會士過了一段很好的時光……我在之前一個的夏天,與我父母分享,我計劃成為慈幼會修道者的想法。父母向我說:「兒子,這是你的生活,如果你感到快樂,去吧……不用擔心我們!」

對於那位遊客的提問,我的父母以「是」作為回應;對於選擇修道的想法,我的父母再以另一個「是」來作回應,以上每一個時刻……我不禁聯想到我聖召的誕生及實現是天主的兩大干預!

讓我們講解一下你的牧職徽章……

首先是這個耶穌善牧圖像,對慈幼會會士來說尤其親切。對我來說,善牧展現了慈幼會會士的「基因」。第二個圖像是聖母進教之佑。正如聖鮑思高一樣,我們慈幼會會士也時常懇求她的護佑。我們看到第三個圖像,是一個錨,對我有兩重意義:一方面它豎立在慈幼會會士的盾牌上,象徵我們會士擁有的希望和共融;另一方面,錨也提及我作為漁夫的根,提及我的家庭及村莊。

牧職徽章也包含一句格言:「有我的恩寵為你夠了。」

這完全是個人的選擇,因為表達了我一生的感受,直至今天。作為一位慈幼會會士,我從未選擇過我曾經生活的境況。我在阿根廷當了數年省會長後,接著便擔任總會長。現在我遵從教宗的決定,成為樞機。因為上主曾對聖保祿說:「有我的恩寵為你夠了。」

的確如此,在阿根廷的任期內(20092013年)……

當然,我在2009至2013年擔任阿根廷慈幼會會省的長上,認識了時任布宜諾斯艾利斯總主教樞機的教宗方濟各。我從未認為這種「預先的」認識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與當時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總主教建立友誼,一如其他司鐸、修道者,以及其他很多省會長等。對我來說,在每月24日於Almagro區聖母進教之佑大殿接待他時,都感到愉快。他父母曾住在這地區,當然他也在這裡領洗。

慈幼神恩的重心是青年。在你任總會長這九年以來,你曾到訪120個國家。世界各地的青年有沒有共同的地方?

有。文化有別、語言有別、生活環境也不同。如果我們將來自柬埔寨、馬德里、厄瓜多爾Shuar Indian族的青年,他們的生活作出比較,即使我們身處所謂「地球村」的世界,也可看到很巨大的分別。然而,在近十年與這麼多國家接觸後,我相信一件事:所有在這世界的青年,當他們看到一位成年人以友誼的目光、開放的心靈接近他們,關心他們的益處,服務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會表示無限歡迎。青年有一顆接納的心,永不會關閉他們的心門。

我想到非洲眾多的青年:他們為什麼移居他方?難道沒有真正的機會,讓他們共同發展自己的國家嗎?

作為省會長我曾多次到訪非洲(如:塞內加爾)。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如何保持下去?就是為青年提供三年適切的教育、為他們提供工具讓他們工作,使他們得以過有尊嚴的生活,賺取一點金錢,繼續與家庭保持接觸。我們做到了,並會繼續進行。事實上,有很多人沒有移居別處,有賴我們——以及很多像我們般工作的其他人——他們找到了體面的居所。

然而,如果我們以非洲總體來看,情況會有不同……

很多非洲的發展需要更精準的援助。以歐盟所作的資源投放為例,他們用了大量的資金,去建造壓抑移民的設施,換而言之就是興建難民營,這注定是失敗的。因為居住在這些設施的難民,預見了營中的生活環境,早晚也會離開。相反,歐盟應該更小心、更認真地將資源投放在青年的職業培訓上,資助那些已經在提供這類型服務的工作單位(我重申——不只是我們的,而是眾多的機構!)我認為這類型的資源投放,會得到更好的成果!

讓我們轉到歐洲青年的狀況:他們的日常生活與很多非洲的同輩大相逕庭,然而他們面對的問題也同樣複雜,甚至令人意想不到。

為了更全面的了解現今歐洲青年的複雜情況,而這些情況可能會令他們失掉信仰,有一要點,特別要額外注意的,那就是我們需要處理的青年十分脆弱!是的,但總括來說,他們普遍比前幾代人受過更好的教育,或至少較有潛在的能力。他們能說更多種語言,也知道如何繼續下去。因為可以接觸到更新、更有效的知識傳授工具,因此他們也更靈活。不過,這一代的青年正肩負著巨大的重擔:這就是他們自己的將來……

的確,假如他們處身在不明朗的環境下,如何能計劃自己的生活呢?

根據最近的調查數據顯示,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離開自己父母的平均年齡介乎28.5至32歲。然而32歲的男女已是成年人,不能再歸屬為青年!他們仍然與父母一起,是因為無法在自己家庭以外建立新生活。當然,這不只是工作的問題,也是生存意義的問題。有時你須要作出選擇……然而假如未來不太明朗,你會傾向延遲作出決定……這樣,舉例來說,青年要擔當父母角色這一項意識,便會慢慢消失。

接著就是戰爭的問題……

這議題令我們受很多苦。我像教宗方濟各和其他分享他想法的人一樣認為,我們處身在新的世界大戰中,之不過這是零散的戰場。我在人生中得出了這樣的一個信念:沒有戰爭是合理的。

在公眾辯論中,我們經常留意到,不是所有戰爭都是平等的……

我重申:戰爭本身是荒謬的。人們可以爭辯,是哪一方的錯,是發動或還擊的一方……抑或是基要主義(fundamentalism)的兇惡……然而最根本的問題(及觀察)只有一個,那就是烏克蘭戰事裡已經有多少死難者?有多少是烏克蘭及俄羅斯的士兵及平民?

在聖地中,哈馬斯恐怖主義及以色列的反應,導成多少人喪生?包括哪些種族,以及年齡的人?有多少?有多少?成千上萬。但我堅信,每一個生命都是神聖的。

老實地說,有人能夠堅持抱有希望,有一天刀劍會鑄成鋤頭?

我意識到我們為和平所投放的資源遠不足夠。我還要說:在很多政府、超級大國和國際組織,缺乏更堅定、更果斷及更強大的行動,來維護和平,這令我十分痛心。在恐怖主義擴散的問題方面——我們慈幼會士也在非洲首當其衝,受苦良多。受殺害的人眾多——我只能再重申一次:恐怖主義一點道理都沒有。在此作出總結:我們必須投放更多資源,不是在於軍備上,卻是在每一個人上,讓他們都有機會在他們本身的國家,過有尊嚴的生活,不論是非洲或是其他地方。否則,移民這個棘手的問題,將好像一些戲劇場面所出現的,不斷擴大。因此我們不能再蹉跎:讓我們不再投放資源在飛彈上,卻是在青年的教育及職業培訓方面,尤其資源欠缺的地區,以免妨礙他們規劃一個穩定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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